他即刻轉移話題“你們隨便處置此人屍體,我不管了!我們的戰士基本恢複了力氣,下一步就是進攻塔姆沃思。你們說說,準備怎麼乾?”
馬格努特聳聳肩“還能如何?我們衝進去砍殺他們,再奪了他們的財富。這一戰,所有人都會發大財!”說完家族首領們跟著哈哈大笑。
“這……實在太極端了。”
“你在可憐他們?”
“算是吧,至少是可敬的敵人。他們的男人也許被我們殲滅,剩下的都是婦孺。”留裡克本就想到了破城後的對策,既然話趕在這兒,他也不妨多說“你們也許會說我仁慈,至少這一次我應該仁慈一次。”
馬格努特內心其實有些欣慰,他早就知道女婿留裡克和彆的狂人不一樣,有時候這小子是真的仁慈,可戰場上表現得又極端殘忍,他拿不定主意。
“你要饒恕他們?你不要太高看他們,他們明顯不可能是溫順的寵物。留裡克,他們會拚死保護自己的財物,為了……”
馬格努特話說一半,不遠處聚集的人群已經極度騷動。十多個戰士急匆匆跑來,大呼小叫“麥西亞人又要發起進攻了!我們要和他們決一死戰!”
聽得這兒,馬格努特撅一下嘴,緊接著便是利劍出鞘的嗡嗡聲“你可憐他們,他們就是這樣回報你。他們希望戰死,我們就成全他們。兄弟們,咱們繼續去戰鬥。”
留裡克也跺了跺腳,望著城牆的放下低語“我本想約束我的軍隊給你們和平滾蛋的機會。你們麥西亞人有種,打算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那就戰鬥吧。”
持盾的羅斯人、巴爾默克人都在聚集,大量的十字弓手完成的箭矢裝填與蓄力。
非常微妙的是留裡克很快覺察到這似乎又是一場對峙,不過自己的部下們不主動進攻,地方的情況怕是也有很大問題。
他謹慎抵近第一線,這才發現麥西亞人進攻的情報本就是謬誤。
麥西亞人的確來了,來的居然都是教士僧侶。
“都停下!”留裡克持劍對著身邊人大喊,須臾又把堂兄叫來,勒令他約束兄弟們不準異動。
的確,一下子出現至少三十名衣著統一的肅穆黑袍、高舉著巨大木頭十字架的教士,在以為首的懷抱書籍的老者帶領下走下了“血肉之坡”。
“殺了他們吧,省得節外生枝。”剛表示約束好兄弟們的阿裡克如此聲明。
“我想親自和他們交涉。”
“沒有必要,就怕其中有詐。”
“所以我需要你的保護,再帶幾個勇敢者保護我。”
阿裡克笑了笑,亮出自己的雙劍,一甩脖子“走吧。”
“先彆著急。”留裡克又說“咱們把那個高貴屍體也帶上,即便沒了腦袋,他們也該認得。”
“也好。正好問問此人是誰。”
那些教士和心情複雜的太子妃都停下了腳步,眾人麵對著野蠻人的大軍,以如此近距離觀摩他們,心中自然是恐懼纏身。
連主教也心神不寧,他想和野蠻人說說話,一時間又不知從何開口,更不知自己說的話他們可否聽懂。
整個場麵奇異地僵直了!
終於,還是維京人的陣營了有了異動。
無頭的高貴屍體被運上手推車,阿裡克帶著十多名洗乾淨白布外套的戰士,戴好鋥光瓦亮的貼盔,氣勢洶洶領著留裡克前進。
須臾,雙方就在城下相會。
留裡克從侍衛的保護下探出整個身子,先是看了一眼那滿臉皺紋懷抱書籍的老者,就問“彆的話我先不問。你們先看看這位死者,你們是否認得。”
此言是用拉丁語說的,他為了保證自己語言說得足夠準確,還把約翰英瓦爾也一並叫來。
麥西亞的教士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主教隨口便是拉丁語迫不及待詢問“你們!究竟是誰?你!又是誰。”
留裡克暫不回到,侍衛們讓來一個縫隙,無頭的屍體被推了出來。
再看到這一步,眾教士啞口無言,唯有主教抱緊了腦袋大叫“是太子(prcp)!他死了!他的頭顱也沒有了!”
屍體的慘劇被太子妃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沒了頭顱,可是這世上隻有兩個女人最清楚太子博特伍爾夫的身體,其一便是這太子妃。
最不幸的事儘在眼前,早有準備的她猛然拔出準備好的匕首。
到底是有勇敢悍不畏死的太子,就有剛烈的太子妃。
也許,沒有維京時代,沒有羅斯人的擴張,且威格拉夫會因為某次飲食被雞肋卡喉嚨而死,太子繼位後這對夫妻就能重新帶領麥西亞恢複曾經的霸權。
一個手持鍍金匕首衝過來的女人?
阿裡克這番還是持著雙鋼劍呢!他一介老戰士甚至能洞察空氣中的殺氣,一個撩開黑色罩袍兜帽持匕首的女人衝過來,他毫不猶豫將此女視為可敬的女戰士。她敢於戰鬥,就是女戰士!維京人對待敵方女戰士的態度極為乾脆,要麼被她殺死,要麼殺死她。
阿裡克的行為極為果斷,當著教士的麵給了太子妃維京式的體麵……
新的殺戮又在眼前,多名教士直接癱倒,矗立的十字架也落在地上。
主教震驚中趕忙躬身撿錢不慎掉落的福音書,旋即就跪在地上卑微地以拉丁語祈求“勇敢的異鄉勇士,我祈求你們,饒恕我們的性命。”
堂兄之果斷,還有這女人的行刺之舉,留裡克不得不審視嶽父的忠告。的確,這群人不值得相信。
雖是如此,大肆殺戮留裡克不會感覺任何樂趣,其他維京人如何野蠻他管不了,唯獨羅斯軍隊必須有章法,不可隨時隨地化身無組織的強盜。
他站出來,拍著胸膛“我就是這支大軍的指揮者,也隻有我會說拉丁語。麥西亞的教士,現在告訴我,我們帶來的死者是誰。還有這個行刺的女人。你們居然試圖行刺,豈不是對你們的神的褻瀆!”
一個少年是野蠻大軍的統帥,還有更加離奇的是嗎?至少這少年不可思議地懂得拉丁語,主教便說“那個無頭之人,是王國的太子,他帶領人民抵抗你們。這個女人,是……太子妃。”
“竟是一對夫妻?夫妻二人都很勇敢。”
主教又鬥膽詢問“大人,你們能饒恕我們嗎?城裡都是女人和孩子,他們無法與你們戰鬥,也不敢戰鬥。如果你們需要財富,你們儘可去奪取,隻要不傷及剩下的民眾。這……隻是我最卑微的請求。”
留裡克點點頭“看起來你是一位主教。我再問你,你們的王在哪裡?”
“國王和軍隊都不在。與你們激戰之前,已經有人去通知各地領主,也許一支又一支軍隊已經在進抵塔姆沃思的路上……”為了活下去,主教說明了非常多的事情,包括且不限於援軍、王室財寶、城內居民實際人數的信息,他希冀自己的配合換得民眾的苟安。
刀已經架在脖子上,若是激怒他們就是殺身之禍,自己一個老頭子死了就死了,奈何王城裡尚有一萬婦孺老幼,他們當活命!既然國王不能保護他們的生命,也許國王的財富可以。
不勞留裡克發話,這主教竟親自拿出一套讓他聽得很舒服的方案,便是民眾撤離城市,和平而空手地離開,剩下的財寶儘歸維京大軍。
也直到這個時候,留裡克詫異於敵人至今仍不知與之交戰的是維京人。他鄭重自報了身份,主教和教士們的臉色也並不很吃驚。
然而戰爭不僅僅是羅斯人、巴爾默克人對於麥西亞的戰爭,此戰已經擴大到諾森布裡亞與維京軍隊的軍事聯盟與麥西亞王國的新一輪全麵戰爭!
獲悉真相的教士們這才真正的表示吃驚,主教仰天疾呼,甚至大聲咒罵“威格拉夫!你是愚蠢的王!你招惹諾森布裡亞,現在他們的維京人傭兵要把我們全部殺死!你不配做王!”
傭兵?留裡克聽出這個詞彙,旋即反駁“蠢貨,我們才不是傭兵。不要再咒罵,現在聽從我的命令。”
主教又勾下頭緘默無言。
“我不會隨便釋放民眾,但也會許諾殺戮到此為止,當然這一切取決於你們是否配合。你回去,將民眾全部帶出來,在河畔集結,我會派兵看住他們。等到諾森布裡亞軍隊抵達,這些平民全部交給諾森布裡亞王。你們也該考慮一下,想死我現在能成全你們,若是你們打算以後去諾森布裡亞,可以活命。”
無疑,他們清一色選擇了後者。至於讓民眾走出城市甘於被維京人控製,主教直言要想一想。
但留裡克無意和他們再磨蹭,便告誡“我的忍耐很有限度,你們的行刺令我震怒。感謝我的仁慈,這是給予你們唯一的機會,讓你們的趕緊出來,明日清晨我們的大軍就會進城,屆時還沒有離開的麥西亞人,一律當做抵抗到底的士兵,將被無情殺死。”
主教急忙表示同意,旋即帶著小教士們連滾帶爬攀著血肉之坡逃回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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