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斯塔德抵達的當天夜裡,羅斯商鋪就趁夜開始撤離。老埃裡克一家在三十名侍衛的護送下,拎著錢箱,帶著水手和其他人員悄咪咪地登船。九艘武裝貨船當夜就溜之大吉了!唯有幾艘一般的屬於羅斯的傳統劃槳長船還停在港口。
羅斯商鋪一夜之間變得蕭條,藍狐把大部分細軟就令他們帶走,連帶大部分錢財也無了。
他留在身邊的都是桀驁不馴的老傭兵,各個自視甚高對丹麥武裝是鄙視的,確實他們大多都殺死過丹麥戰士。
還有那新入夥的三十名新的斯拉夫戰士,瓦迪·茲達洛維奇和他的夥計們拿起了武器,如今他們已經變得健壯有力。既然羅斯人把自己當兄弟們,大家也願意為羅斯而戰。最重要的,他們這夥兒人痛恨丹麥軍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朋友是真把自己當兄弟。
藍狐手下有九十人個武裝侍衛,人數不算多也不算少,他們鬥誌昂揚,各個都想瞧瞧丹麥的新國王是個什麼東西。
他亦是抱有可能會死的決心,所謂如若對方執意要貢品,那是堅決不給的。如果自己會被殺,那也不用遺憾,自己的死必然換來羅斯大軍的最恐怖的報複,搞不好那種報複還是瑞典、羅斯聯合行動。總之,羅斯不能在海澤比吃虧,丹麥的新王必須意識到這一點,還必須承認羅斯在丹麥的獨特地位,停止一切對羅斯的敵對行為。
整個海澤比陷入不小的混亂,許多商販一夜之間消失,更糟的是明顯有不少人趁亂逃走。
普通的士兵不過是隨波逐流之人,就像是普通的狼跟著頭狼的等級關係罷了。斯塔肯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他有點懊惱自己白天時候的那番宣講,雖然這一切都是主子霍裡克要求做的,確實這般宣講後海澤比的人們平添不信任。
霍裡克大王希望的從來不是這樣,王需要在海澤比建立新秩序,需要恢複統治尤其是稅收權。
這座濱海貿易集市素以富裕著稱,一般的商販逃就逃吧,那些大商人總不會一夜之間溜之大吉。
他估算的很正確,很多在此深耕的商業家族糾結於瓶瓶罐罐是沒法逃的。商人的確不是農民,不會糾結於一塊固有的土地,隻是逃亡了還能去哪裡?放棄在海澤比的一切,前往新的領域生活是否就變成任人宰割的大肥羊?
所有的大商人家族都是焦頭爛額,他們本意根本就不想給霍裡克那個如蘑菇般突然冒出來的東西繳稅,何況那也算是繳稅?根本就是收取貢品,就是匪幫行為。
日次,柔和的夏日陽光普照整個港灣,隻是本該繁榮的海澤比港因為昨日抵達的不速之客,本該繁榮的清晨魚市變得蕭條,所謂城市cbd也是一片荒涼。
“難道這群家夥罷市了?這是公開挑釁嗎?”
騎著高頭大馬的斯塔德帶著手下在空蕩蕩的集市亂轉,見得有人影晃動,隨即派兵衝上去抓住。他們甚至抓到了幾個孩子,孩子膽小急忙倒出緣由。
合著所有商人都被嚇壞了?!
他差人釋放孩子,隨手還扔了幾個銅幣。孩童一瞧急忙彎腰撿起,接著赤足逃得無影無蹤。
“老大,這裡真得非常富裕?”有士兵不由得懷疑。
斯塔德亦是無奈“他們擔心我們動用手段,掠奪他們的全部財富。真是荒謬,我隻是宣稱要求他們繳納十一稅。”
“這可如何是好。老大,國王的艦隊就要到了,如果他看到的是這樣的情況,我們會被責罰。”
“是個大麻煩。不礙事!我們去那些莊園,把本地的大商人糾集一下。隻要這群人把錢拿出來,我們就是完成任務。”
以一般理性而言,從平民手裡是榨不出多少錢糧,唯有把大商人當奶牛使勁壓榨。
這是霍裡克一夥兒在弗蘭德斯的生活經驗,他們除卻到處打劫乃至跨越海域去不列顛偷襲,優先就是攻擊商人宅邸和修道院。搶掠財物在弗蘭德斯的杜裡斯特港巢穴分贓,那麼誰是大買家?正牌的弗蘭德斯伯爵是,南邊的卡佩家族也是。搶到的金銀珠寶換成糧食、肉和鹽,大家合作還算可以。
斯塔德結束林地紮營,帶著他的全部手下在海澤比城內遊走。
這支人數並不多的隊伍揚起渡鴉旗幟,試圖安撫本地民眾。他們挨個尋找大商人,軍隊立正在宅邸門口,這往往會造成與商人侍衛的對峙,但雙方根本就不想爆發軍事衝突。
大商人親自出麵,就在自家門口仰視騎馬的斯塔德,彼此就這樣把話說個明白。
雖然是收十一稅,具體的數額是多少就很有門道。霍裡克根本不知道海澤比的商人們到底有多福,能拿出一大筆錢的人又有多少。他聽信投誠的部族酋長的過了頭的描述,所謂住在海澤比的大商人各個都能拿出一百磅的銀子。
斯塔德奉命就按照這個數額把消息傳遞下去,至於具體的收稅之事,還要等著霍裡克王的海軍親自抵達再說。
他不厭其煩地挨家挨戶宣傳王命,曉以利害並令其早早把稅款準備好,更是畫起大餅“給了錢的人都將得到大王的獎賞。”至於何為獎賞他便不說了。
如此行徑分明是一種武裝索貢行為,大商人們往往出於開銷原因養不起太多傭兵,他們已經提前擴充了手下數量,普遍也就是五六十人的規模罷了。即便如此,一個月支付的綜合報酬最少也得有五磅銀幣,實在一個很大的開銷。
商人們都是精於算計的,當斯塔德帶著他的清一色披甲大軍和騎兵小隊離開,商人就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因為霍裡克王似乎描述了這樣的情況,隻要一攬子繳納一百磅銀幣就可以繼續做生意,這個稅額很高,原因是過去很多年大家並未繳稅。王許諾明年開始的稅就不是這樣。
王還許諾會保證所有繳稅商人的經營安全,有人敢侵吞商人的貨款、危害商人和夥計的安全,王會親自差人抓獲襲擊者並處決。
倘若真是如此,商人何必要豢養一支傭兵隊伍呢?搞不好明年開始所繳納的稅款,比豢養傭兵的報酬更低。
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霍裡克那個男人會信守諾言,商人們如若天真的信了那就太蠢了。
他們的內心的確開始動搖,在斯塔德走後,他們開始悄悄地串聯,誓要緊急再來一場會議。
斯塔德的精準宣講似乎很有成效,那些商人沒有表現出抗拒,還有人聲稱會按時拿出貢品,即便這可能是場麵話。
他覺得自己會成功,直到大軍開赴到這樣一座奇怪的商鋪。
木頭圍牆不足為奇,擺出的攤位空空如也,可正門的木牆上明顯地掛著縫製藍布條的白布。
門口亦有衛士,他們都穿著鎖子甲,戴著貼皮盔,外身套著一件白布長衫,一根皮帶束腰,胸前的白布又是藍色布條交錯縫合。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也太威風了吧?!
斯塔德看到了,自己騎著高頭大馬而來,身後又是一種披甲士兵,一切根本不能讓站崗者畏懼。恰恰相反的是,站崗者見得自己反而眼神犀利,他們才是趾高氣昂者!
斯塔德氣不打一處來,他左手攥著馬鞭隨便指著一人“你們是商人的侍衛?讓你們的商人出來!我乃丹麥王的使者,讓你們的主子速來見我。”
這些羅斯侍衛並無表情的觸動,兄弟們本也不介意和這群新來的丹麥人打上一場,不同於藍狐,侍衛們都有了戰死的決心。他們這群丹麥人高舉渡鴉旗幟的行為就惡心,因為留裡克王公是真正的“被奧丁祝福的男人”,大家是真正的侍奉“神子”之人,為保衛留裡克利益而死,這不是死後瞬間去瓦爾哈拉報道?這是好事呀。
藍狐對今天的事早有預感,雖然商鋪經過一夜的折騰人去樓空,他為此也是一夜沒睡,這才在上午小睡一會兒就被傳話的衛兵喚醒。
“終於最後通牒是下來了。來人!給我換上好衣服,我們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