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納咬了咬牙,也招呼自己的兄弟:“帶上搶到的金銀繼續跟著我打!殺死法蘭克人,之後我們慢慢搜刮。”
渾身是血水與汗水的維京狂徒,在稍稍的休息後投入最後一戰,這一刻他們將於羅斯軍隊圍剿盤踞在城市南部的最後敵人。
阿裡克已經帶著隊伍先行趕到,當看到擠成一團的人當場陷入糾結。
按照自己固有的原則,敵方的女人是不要殺死的,應該捆起來運到老家並賣掉,最終這些女人會被羅斯人收編,成為新一代羅斯戰士的母親。給予北歐傳統部族思想,各部族就應該這麼做。
當他有了一絲惻隱之心,耶夫洛突然提問:“阿裡克,立刻動手嗎?根據王公的命令,我們必須毫不留情。”
隻此一眼,阿裡克那突然是善心轉瞬即逝。
“所有射手!”他說,“列陣,射箭!”
阿裡克的確不同於拉格納,經曆太多實戰的他已經愈發喜歡遇敵先以箭陣禦敵的策略,實戰證明此乃減少己方損失的極佳手段。
可是戰鬥已經變了味,甚至於射手都覺得自己的攻擊談不上任何的光榮。
那些亂竄的人都是非武裝人員,他們的舉動都是想逃出城。他們明明擠在大門處都在拚命向外湧,以至於本是向內開的雙扇木門根本打不開!當然即便打開了,還有一扇吊門需要以絞盤拉起來,此門不拉難民還是衝不出去。
城牆上也站滿了人,大量人員絕望地徘徊。
箭矢無情飛射,十字弓、長弓無情射擊這一大群無甲的目標。
實質上已經有一批人順著繩索降下城牆逃之夭夭,亦是有些摔傷的人,拖曳著受傷的肢體強行離開。
仍有四千餘人擠在不萊梅城市南部,羅斯人的箭矢攻擊無疑讓本就糟糕的局麵雪上加霜。
“射擊城牆的人,快!”耶夫洛如此命令。
論戰鬥經驗耶夫洛實際更甚於阿裡克,此人更年輕的時候要為前金主古爾德戰鬥,所經曆的總是五十人一下規模的以死相搏。小規模的戰鬥講究的就是在氣勢上嚇壞敵人,放在大規模戰鬥就顯得更加重要。
徘徊在城牆畏懼跳下摔死的人成了活靶子,開始有人中箭,接著變成陸陸續續地中箭,不少人為之墜下。
慌亂進一步加劇,這一刻拉格納帶著他的軍隊終於抵達。
沒有任何的言語,阿裡克與拉格納眼神相視之,很有默契地開始配合殺戮。
這根本不是一場軍隊之間的戰鬥,商人、手藝人、農夫,乃至大量的女人,都被拉格納的維京戰士無情砍殺。同樣的,羅斯軍隊也是如此。即便阿裡克一度動了點惻隱之心,他的部下完全是另一種態度,他們絲毫不覺得那是一群非戰鬥人員,隻是一群沒有來得及拿起武器戰鬥的懦夫罷了。
一麵是盾牆構成可怕的絞肉機推進式砍殺,一麵又是密集箭矢從天而降。
大量試圖逃亡者意識到走南門毫無意義,那就隻能挺而走險。
已經不要再考慮跳下會摔死摔傷了,大量人員冒著被射中的風險走上城牆,接著閉著眼縱身一躍。
有的人直接摔斷了脖子、摔裂頭骨,這種人當即死亡。有的人摔斷了胳膊,就捂著斷臂踉蹌跑路。有的摔斷了腿,就是用爬的方式也要逃離化作人間地獄的不萊梅。
阿裡克看到了一種奇景,他為羅斯而戰到現在已經整整八年,八年間還沒有見識過如此瘋狂的逃亡者。
“懦夫!你們敢於跳城牆,沒膽子和我們戰鬥!”
此震撼的一幕更激發了他的憤怒,便進一步嘶吼:“兄弟們!毫不留情!助他們跳牆摔死!”
的確,最初跳牆的人出現大量傷殘,然牆下愣是出現了大量鬆軟的“沙包”,此乃一批摔死、被射殺墜落的民眾,大量屍體的存在給了後繼者足夠的緩衝。
如同旅鼠跳海般,慌不擇路的不萊梅民眾縱身一躍,甚至是母親把孩子死死抱在懷中憤而跳下。
至少跳下去還有生存的可能性。瞧瞧吧!先前跳下的活人,已經奔跑在收割完麥子僅剩一地麥茬的田地上奪路而逃。
如此一來聯軍的殺戮很快就終止了,甚至於因為過分的疲憊,拉格納所部見得敵人瘋狂跳牆逃跑,這邊也就沒有必要再用酸痛的胳膊揮動戰俘斬殺。另一方麵,考慮到節約箭矢的需要,持長弓的耶夫洛的芬蘭人也都暫停攻擊。
最後時刻,聯軍是凶神惡煞地看著最後的一百餘人跳牆逃命。
直到這時候,聯軍戰士才踩踏著死屍登上木城牆,望著逐漸跑遠的不萊梅人五味雜陳。
“已經沒有追擊必要了。”站在城牆的阿裡克不禁感慨。
拉格納聽此歎息,隨即附和:“殺死懦夫談不上光榮。不過我抓到了他們的十個祭司,體現在太陽在天,正好用以祭祀奧丁。”
“隨便你吧!我對那些教士毫無好感。你搶到很多金銀了嗎?”
“在教堂裡搞到了一些。”拉格納這才勉強擠出笑容掩蓋自己的疲憊。
“好吧,我們羅斯人除了搞到很多麥子,並沒有找到彆的寶貝。咱們有約在先,你搶到了金子,我無話可說。接下來我們以城市廣場為界分頭劫掠,記得給彌留的人補上一劍,是你我最後的仁慈。”
“就這麼乾。”
就在傍晚的時候,拉格納當眾舉行一場祭祀,被抓獲的十名教士被他本人當眾割喉。
更瘋狂的是,摘下頭盔的藍狐就在現場,殺人誅心的是他還故意亮著胸口的十字架。雖說他續了胡子,幾個月以來胡須還沒有長得過於離譜。待處決的代理主教赫然認出了藍狐的身份。
“約瑟夫!你是背叛者!是你把諾曼人引到不萊梅,主會降下神罰!你會被燒死!”這是代理主教最後的耿直。
藍狐不為所動,他以奧丁戰士的身份參與行動,結果還掛著十字架吊墜,其人本身就充滿矛盾。
藍狐自己倒是拎得清:“你不要忘了!羅斯人也是諾曼人!你的國王殺死很多羅斯人,這是我們的複仇!我和你無仇,但你必須死。埃斯基爾已經被我們控製,顯然主不會再幫你了。”
獻祭結束,拉格納所部疲憊的戰士皆在狂歡怒吼。他們進一步搜刮戰利品,這一次搜刮得就非常仔細,鐵器、銅幣、銀幣要好好尋找。
同樣的羅斯人也在尋找這些東西,雙方為此太做了一個臨時條約。條約是阿裡克提議,拉格納覺得這很公平,所謂就以城市的中心廣場為界,北邊歸羅斯劫掠,南邊歸拉格納。拉格納之所以覺得公平,正是認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他搞到了一批教堂的金銀器皿,殊不知羅斯人才是收獲巨大。
被繳獲的糧倉到底有多少黑麥庫存?也許能達到一百萬磅,僅僅是將其搬運走都是個麻煩事。
所以一百磅麥子意味著什麼?根據與王公留裡克的約定,軍隊能分得一半戰利品,接著按照戰士、水手的人數平分,平均每人正好可分到一千磅麥子。果真如此,一個家庭全年的口糧大抵就搶到了手。即便是要換成錢,王公早就說了,也是按照十磅麥一銀幣的價格收購,且是立刻結算。
再度回顧這座被羅斯軍牢牢控製的大糧倉,傍晚時分舉著火把的阿裡克仔細檢查它們不禁感慨:“也許我帶來的船不夠多!”
當夜,聯軍就在滿是屍體的城市過夜。
拉格納所部有找到了一批女人,當即成了這群勝利者的玩物,罷了又被殺死。他們就以繳獲的糧食做美餐,雖說不知道羅斯人繳獲多少,拉格納自詡這次發了大財,此生從未有今日這般瘋狂快樂,此乃發大財的樂趣,亦是大仇得報的爽快。城市中心廣場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開闊地,拉格納把城外的非戰鬥人員的族人帶進城,共享勝利的同時,也是湊齊人手等到明日把戰利品向城外搬運。
羅斯人這邊也差不多,不過從入夜開始,搬運糧食的工作就行動了。安裝扭力彈弓的小手推車卸下彈弓,全力搬運滿是黑麥的麻布口袋。被艦隊牢牢控製的碼頭點燃大量篝火用以照明,疲憊的戰士大量休息,職業水手們下船開始運麥,這一工作將徹夜進行,直到明日一早,蘇醒的主力軍開始參與行動。
阿裡克和拉格納都達成了共識,所謂此地不宜久留。拉格納早就說明了身後存在追兵,故而給予聯軍的戰鬥、劫掠的窗口期非常短暫,縱使大家非常疲憊,兩天之內必須完成掠奪,如此再撤到安全地區好好休息一番後再圖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