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一開始,從維辛格瑟島漂來的船舶並不會令延雪平的人們緊張。
那是屬於統治者“狂熊”卡爾的船隻,他派人到南方,大抵和索要貢品有關係。
韋特恩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由於延雪平一直與維辛格瑟島保持著貿易關心,兩個大型定居點始終有著較為密切的人員往來。當傳出湖泊最北的開拓村莊受襲的消息,延雪平的人們初次感覺到了危險。
“大抵就是瑞典人來找茬。”
他們大多這樣想著,自己的生活絲毫不被影響。
然而,卡爾的使者帶來驚人的消息,疑似瑞典人的龐大軍隊已經登陸維辛格瑟島,卡爾將與之決戰。
使者傲慢地要求延雪平的所有商人、有實力的農場主、手工業者等本地有頭麵的人物集合,集結地就在城中的議事庭內。
一時間眾說紛紜,就仿佛戰爭近在眼前。
但是,誰會渴望戰爭呢?除卻信仰奧丁的戰士們,商人們會為了所謂的光榮獻出自己的小命?
衣著考究的商人、農場主,以及豢養奴工的手藝人,他們聚在昏暗的議事長屋看著卡爾的使者們高談闊論。
使者頤指氣使,僅僅是探著一張臉就令人厭惡。
“你們都將自己的私軍交出來,全部交給我,由我帶領上島和入侵的瑞典人決戰。這是卡爾的命令!你們主人的命令!你們立刻執行。”
如此強令的口氣令人作嘔。
平日裡諸多商人、手工業者就被當做肥羊,每年都要被卡爾割上兩三次羊毛方肯罷休,當肥羊的感覺不爽,大家一直在忍耐。
恰恰他們多是商人財主,為人多是圓滑,暫時還不敢掀桌子。
有商人站起身帶有挑釁意味地問詢“難道,卡爾的八百戰士也不能抵擋著那些……瑞典人的進攻。”
使者一時無語。
商人旋即追問“我們每一年都繳納大量的貢品,卡爾得了我們的錢財,難道真的麵對戰爭了居然要我們交出私兵,居然要動員整個延雪平的男人為他戰鬥?”
此言直擊問題痛點,一人發言十多人接連響應。
本就氣氛緊張顯得壓抑異常的議事庭立刻熱鬨得如同菜市場,這可氣得使者拔出手斧,對著房舍的立柱就是一頓猛敲。
“傻瓜們!都彆吵了!”使者嗬斥之,終是以自己的大嗓門壓得眾人安靜。
“誰能想到瑞典人兵多呢?他們在北方燒毀了我們三個村莊,有一千人被殺!那些瑞典人無惡不作,如果我們不能殺死他們,死的就是你!就是你!”使者挨個指著,言語說不儘的恐嚇“你!就是你!你若是不抵抗,你會被殺,你的妻女會做他們的奴隸。還有你!不要以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你若是不抵抗,你的財產會被他們全部奪走,你自己會被他們吊死……”
因為卡爾的使者早就和他的老大一樣放棄幻想,奈何延雪平的民眾被湖泊北方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但是他們知道這樣一件事,便是“狂熊”卡爾因為戰爭之事關閉了港口,這樣延雪平人向北運輸物資做生意的線路就斷了。
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那些土地主可以暫時觀望,商人、手工業者已然暴怒。隻是卡爾的確有著可達八百人的披甲武裝者,縱使集結延雪平所有富裕者豢養的私兵,亦或是把奴隸也武裝起來,根本拚湊不出八百名像樣的軍隊。
使者有如挨個詛咒在場的人,這使得許多人愈發覺得一切都是騙局。
突然有人暴起“呸!都是謊言!朋友們,卡爾要把咱們的私兵奪走,再把咱們的奴隸也奪走。最終你們還有什麼能力保護自己的財產!依我看什麼瑞典人入侵,全部是一個陰謀!我們不能輕信這些使者。”
有人起頭,更有人接力“已經十年了!自從十年前卡爾帶著人來在,咱們安安心心做生意的日子就結束了!我們把上好的財寶給了他,到頭來得到了什麼?到此為止了,卡爾休想從我這裡再拿走一枚銅幣!”
到底是積怨已久,本該是圓滑處事的商人們集體暴走。他們倒也沒對人數劣勢的使者動武,而是紛紛暴起將使者全部扣留,解除了武裝一股腦扔進羊圈裡。
至於這群使者還要嚷嚷什麼,已經無人搭理。
商人們早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若是卡爾興兵討伐,大不了大家或是劃船去隔壁的維納恩湖,或是走陸路趕著牛車、親自拉著手推車去南邊的韋克舍村莊聯盟。
商人和手工業者並無太多牽掛,亦有一批見風駛舵的漁民,若是大家離開了,自己劃著船跟著撤離,順手還能幫他們搬運貨物賺一些運輸費。
痛苦的莫過於延雪平的農場主,他們的財富幾乎鉚釘在自家的農田,如果大家都離開了,自己如何離開?倘若卡爾就扣留使者之事討伐,誰會吃大虧已經不言而喻。
入夜,議事廳內油燈亂跳,延雪平各色人等吵成一鍋粥。有人說使者在胡說,也有人說也許瑞典人真的來了。吵架的焦點最後落在對使者的處置上,腦子火熱的人想把事情做絕,所謂一斧砍了使者再拖家帶口撤離這個一直被薅羊毛的倒黴地界。腦子冷靜的人力勸大家保持淡定。
然而正當他們吵得火熱之際,晚霞再也無法遮蓋維辛格瑟島發生的異樣。
殘陽如雪遮蓋了焚港之火,固然有濃煙升起,傍晚愈發昏暗的光亮也讓煙霧變得模糊。
畢竟從事發地的島嶼港口到延雪平,兩地直線距離足有二十五公裡。
唯有夜色無法掩蓋火光,恰是讓蔓延整個港口的大火變得極為醒目。
現在已經沒必要爭吵了,延雪平無論有頭麵的人還是最下賤的奴隸,這個濱湖城市定居的兩千多人全部站在戶外。
已經沒有任何好懷疑的了,真的有敵人在襲擊維辛格瑟!
因為延雪平的居民區依托丘陵而建,環繞整個韋特恩湖的懸崖在湖泊最南端變成了土坡。為防止水浸,大量民居依丘陵而建,民眾站在高處可清楚看到維辛格瑟島發生的詭異火海。
逃走!很多人想到了這個。
商人們、手工業者急匆匆趕回自己的宅邸,他們毫無心思繼續為有的沒的吵來吵去,更無心大禮被扔到羊圈繩捆索綁的使者。
讓這個倒黴的湖畔見鬼去吧!兄弟們要撤了!
這個時候,使者的一些話語被重新想起,所謂瑞典人走水路而來,那麼對於即將逃跑的北雪平人而言,走水路逃遁到隔壁維納恩湖便是自尋死路。
大家能去哪裡?眾人不約而同想到同一個目標——走陸路拖家帶口去南邊的韋克舍避難。
至少韋克舍的“十村聯盟”一直很歡迎商人和手工業者。
直覺使然,商人們都覺得留給自己全家的逃亡時間不多。他們精神緊張,直接帶動著整個定居點的意誌崩潰。
他們從沒有臣服過“狂熊”卡爾,不過是被迫給那個家夥繳納貢品罷了,現在大難臨頭各自飛合情合理。
夜間的森林漆黑一片,走陸路逃亡的民眾還要翻越背後的丘陵區,要在林間開辟過的道路繼續南下。他們趁著夜裡抓緊時間整頓物資、人員,檢查自己的車輛和行囊,清點家庭眷屬和奴隸。
對於私兵、傭兵或是高級奴隸,金主要撤了,兄弟們自然跟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