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騷男爵被迫去聽,所謂的任務就是伯爵令自己作為談判代表,去和諾曼人好好談談。
“這……豈不是讓我去送死?”
“怎麼會是送死呢?!他們難道會殺害使者?!”
“他們一定會的。因為他們是諾曼人,就像是撒旦的使徒……”
羅貝爾一陣尬笑,他自己並不能保證諾曼人不會斬殺來使,但是自己必須弄清楚敵人的真實意圖,以好彙總為關鍵情報告知給君主路德維希。
威逼這位男爵?算了吧!拿騷村莊的人都不是法蘭克人,他們早年非常順滑地歸附王國,因其體量太小,就隻封了村莊首領一個男爵的爵位。
羅貝爾家族才是外來者,畢竟他是家族支係,相當多的親戚實際住在今天比利時的地理位置做洛泰爾的封臣。
身為伯爵,羅貝爾不敢逼著亨利前去。
他這樣安排“固然是風險巨大,但是現在,隻有你可以擔任此重任。你會考察到情報,這些情報最終會送到君主手裡。沒有人會埋沒你的功勞,我會親自向君主陳述你的壯舉,你的封地會變大、人口會增多。君主和我都需要你,我其實隻需要你先行弄清他們的情況,確認他們的身份,倘若有真正的談判還得是我親自去。你不用再擔心了。”
“所以我其實隻是個接頭人?”亨利謹慎地問。
“大概是如此。你也要儘量打聽一下敵人的意圖,越是詳細越好。”
那些來自雷根斯堡的三位騎兵隊長當然不會去蹚此渾水,便是坐在一邊看戲。
拿騷男爵亨利左右為難,隻好把活計接下來。
考慮到風險太大,他甚至找來一塊乾淨的木板,用切肉的刀子劃刻一片文字。此乃遺囑,他將之委托給羅貝爾“若是我死了,就將它交給我的家人。我的爵位由我長子繼承。”
男爵的表現好似一位殉道者,他甚至割掉一撮頭發,封在一個盒子裡,所謂如果自己此去屍骨無存,就以這縷頭發代表自己最後葬在拿騷村的修道院中。
……
就在易北河對岸,留裡克下令大擺焰火陣。
於是在河的北岸,大量的篝火連成串,猶如一道鎖鏈,顯得對岸全都是軍隊。
這對對岸的法蘭克軍有著不小的心理打擊,畢竟查理曼在世的時候也沒搞過狡猾的篝火疑兵戰術。或者說,傳統法蘭克軍隊打仗很講武德,就是把軍隊大搖大擺擺出來,並於敵人的軍陣硬碰硬決戰。
漢堡一片勝利後的喜悅,所有對守住勝利果實充滿信心。
留裡克與眾將領、貴族,尤其是拉格納、柳多夫、羅伯特做了商議。所謂軍隊不可能在此毫無意義地堅守,至於主動出擊理論上完全可以,但風險還是太大。
留裡克針對哈拉爾克拉克的審訊非常順利地完成了。這個男人並不願意放棄天主信仰重新去信仰奧丁,他自稱早已經被奧丁拋棄,如果自己可以選擇一個終焉,寧可放下兵刃去做僧侶。
做僧侶?可以。但是想再回到法蘭克,定然不會有安穩日子。留在丹麥完全不可能,會被拉格納下令斬首。
這位哈拉爾克拉克已經在留裡克授意下見到了關在木籠中已經化作人彘的霍裡克。
霍裡克與哈拉爾克拉克的確有血緣關係,然兩人早就形同陌路。
他又見到了藍狐,對此一樣大吃一驚。
“當年我的好友藍狐落難,你保護了他,也助他完成了旅行。有這份功勞,我就免你一死。你曾是丹麥王,拉格納會殺你,我可不願殺你。我邀請你去遙遠的東方,那裡有著一座修道院,你若不放棄天主無所謂,就在那裡養老吧。隻要你老老實實彙報你們法蘭克軍的意圖,提供這些情報,保你晚年幸福。”
哈拉爾克拉克便順滑地投降了,又不得不感慨“你出生之時我還是丹麥王。我的人攻擊過你們的船隊,此事我知曉,但那不是我下令……”於是又是一番套近乎的辯解。
那還是821年的事情,叔叔奧吉爾死於偏航後的丹麥人偷襲,此事的確是羅斯船隊越界在先並防守反擊大成功。但此事無疑引得羅斯人的暴怒,讓本就不怎樣的雙邊關係更是火上澆油。
一切都過去了。曾經的丹麥王成了孑然一身的白發老者。
哈拉爾克拉克會擇良機承認拉格納是真正的丹麥王,也承認留裡克是偉大的羅斯王。此舉便是自我了斷政治生命,又大大滿足的丹麥貴族們的虛榮心。
他提供的情報頗為紮實,便在夜裡的會議上,所有人都明白了敵人的真實兵力,更是確定了當時阿裡克在逃跑之前殺了法蘭克軍多少人。
“敵人隻有兩千騎,依我看沒什麼好怕的。”會上,拉格納嚷嚷著。
諸多貴族態度也一樣,甚至的柳多夫,完全支棱起來的他瞬間成了堅定的主戰派。
“我建議主動出擊。”柳多夫自信宣布“我認識羅貝爾,他是我的鄰居。真是想不到,路德維希會給他三個騎兵旗隊差遣。羅貝爾還帶著自己封地的主力來,他已經損失了太多,這樣還不願意撤離,依我看他也不敢再貿然進攻。我們越過易北河攻擊他們,一定可以殲滅他的騎兵隊。”
此番言論令留裡克大吃一驚“你……什麼時候突然這麼自信了?”
“這是一個機會!路德維希隻有五千精銳騎兵,我們的聯軍可以趁此機會滅了他的一半騎兵。剩下的羅貝爾如果再損失慘重,路德維希在他領地的東部就沒什麼兵可用了。到時候我們即可為所欲為。”
留裡克也聽明白了,他的頭腦裡構思起一張地圖。
所謂東法蘭克的君主路德維希,他的基本盤是巴伐利亞地區,至於彆的領地其實就是幾大版塊。
阿勒曼尼地區沒有大封臣,其中萊茵高伯爵領就是現有大封臣,其餘地區多是主教直轄地,以及路德維希直接控製的市鎮。在向東方,便是威斯特伐利亞伯爵領、弗蘭德斯伯爵領,不萊梅伯爵領和漢堡伯爵領。問題在於,包括不萊梅和漢堡在內的地區,當地薩克森人已經喜聞樂見薩克森公國的複活。
威斯特伐利亞伯爵領已經名存實亡,隻因伯爵就是柳多夫,他搖身一變成了薩克斯公爵,並公開軍事對抗。
路德維希領地的東部不是政治真空就是反賊,唯有一個弗蘭德斯伯爵弱不禁風自顧自地在荷蘭海邊摸魚。或者說該地區的弗蘭德斯人,不願意主動出擊隻想保持中立,所謂誰最後贏了就效忠誰。
如果全軍出動並咬住那些法蘭克騎兵,一舉殲滅是可行的。但也要考慮他們會利用超高機動性跑路,羅斯軍主力的打發是海軍陸戰隊,一旦沒有艦隊保護,用步兵打騎兵還是要麵對很大風險。因為這方麵的大虧羅斯軍最近就吃過,始作俑者就是現在的盟友、薩克森公爵柳多夫。
恰是如此,留裡克才更清楚其中的風險。
何必全力攻擊呢?時間已經進入秋季,如今的氣候在快速轉冷,一旦天要下雨就可能一下十天,這就是所謂北歐的九月份秋雨季節。如此氣候實在不適合打仗,想必那些法蘭克騎兵物資緊缺,根本不能堅守太久。
向法蘭克報複是必須的,但是今年已經太晚了。軍隊從春季打到秋季,固然一個勝利接著一個勝利,軍隊還是頗為疲憊,繼續戰鬥就是麵對龐大的法蘭克,縱使是進行海盜劫掠也變得不合時宜。大軍滯留的下限就是十月底,否則東、北波羅的海封凍,艦隊就隻能在奧蘭群島的墓碑島過冬了。
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還能拿下多大戰果呢?
不如先和敵人的指揮官之萊茵高羅貝爾伯爵聊聊。
誰作為牽線搭橋人?北方聖人埃斯基爾是大家公認的人物。
本是對這場戰鬥非常無語又痛心的埃斯基爾被拎了出來,當獲悉也許靠自己的一張嘴能化解一場戰爭,他願意作為談判的牽線搭橋者。
埃斯基爾開始積極的準備,同樣羅斯軍、丹麥軍和薩克森軍也在積極準備。
真的可以通過談判讓他們承認薩克森公國並保持和平?呸!隻有打服了路德維希,打死其精銳,其人才會服軟。
讓君子協定見鬼去吧,大家隻承認拳頭。
所以留裡克下令所有人積極伐木,並製作大量的長木杆將之削得尖銳,如此作為一根根木矛。讓全軍無分族裔都擺出長矛陣,讓法蘭克的騎兵衝鋒衝撞刺蝟陣,這樣平凡的薩克森農夫聚成一團,至少不容易被撞垮。
留裡克這邊連夜下令做起兩手準備,唯有河對岸的法蘭克軍還心境大戰。
於是大清早,拿騷男爵帶著十名隨從,騎著馬的同時高舉著三麵旗幟奔向河畔的橋頭堡。
這三麵旗幟不一般,一麵是塗抹藍色的白底十字旗,一麵是查理曼是三獅旗。
最後一麵便是單純的白布。
此白布當然不是投降的意思,它代表著談判,即便拿騷男爵亨利覺得那些諾曼人根本不懂法蘭克軍隊的習慣,還是硬著頭皮奔向橋頭堡,準備直麵那裡又出現的諾曼人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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