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兵黷武並不存在,羅斯的後方頗為穩定。
這全然不是羅斯民眾就是高貴聖人,隻因留裡克並未向他們攤派稅賦以充軍資,甚至傳遞公文要免稅一年來著。
絕大多數民眾沒遭遇損失,撤回的傷兵彙報的又是一個賽一個離譜的大勝戰報,他們也就過好自己的日子。
不同於純粹農耕民族,要靠著馱馬乃至人的肩膀托運以向前線輸送物資。
羅斯軍的後勤壓力很低,靠著大船與風帆以及廣博海洋與無數河流,自然的力量即可推動大軍高速強襲。
羅斯更是以戰養戰,依靠劫掠、索貢滿足需求,並在軍隊暫時安頓時期立刻拖網捕魚。
遂當北歐、西歐第一場雪降下,羅斯軍依舊能保證自己的將士天天有燕麥和魚食用。
而苦的儘是那些薩克森人民眾。
留裡克的作戰謀劃已經開始落實,阿裡克的分艦隊已經駐紮在易北河入海口待命。
他巴不得敵人的大軍立刻推進到易北河畔,奈何天降大雪。
既然早有堅持作戰的準備,羅斯-丹麥聯軍早早就在漢堡附近搭建木屋。他們多以故鄉的老手藝蓋房子,所謂先建設粗獷的木屋後,再在外麵堆積一層泥土,儼然是在平地上製造了突兀的土洞。
此乃維京人蓋長屋的老套路,以當前的眼光看它實在不雅。建設禦寒更好的木刻楞也不是不可以,它需要更多的工時。考慮到決戰隨時可能發生,戰士便懶得大作周張,草草堆砌一個禦寒的窩棚就得了。
羅斯-丹麥聯軍工具帶得齊全,那些聚攏到漢堡地區的戰爭難民情況卻極為糟糕。
對於薩克森人,冬季凍死人不稀罕,甚至全家凍死也不稀奇。
往大了說,整個法蘭克王國每年冬季都要凍死很多人。死於吃了不乾淨食物腹瀉而死,死於冬季的寒冷,此乃製約這個龐大王國難以增多人口的兩大障礙。
羅斯、丹麥兩國與薩克森的結盟隻是與公爵柳多夫的結盟,薩克森平民的死活是柳多夫要管的事情。羅斯賞賜這些平民一些糧食是仁厚,不給也無可厚非。
現在,留裡克做的正是什麼也不給。
降雪開始後,薩克森人陸續出現凍死凍傷的狀況。
環境最高氣溫突然降到零度以下,那些體弱婦孺挨不過低溫考驗開始死亡,健壯的男人的戰鬥力也為寒冷削弱。
柳多夫以拉壯丁的方式拚湊出的一萬人大軍,本來其中可戰之兵就不多,由此降雪他的實力進一步降低。
他不會去求羅斯人和丹麥人給一些救濟,出於自尊心自己不會去做,而且情況還沒有演變成民眾的大規模傷亡。
教士們已經去安撫這些可憐人,又組織人手安葬凍死者。
尤其是埃斯基爾,他向民眾傳達這樣的消息:“有些人死去,這是因為他們對於信仰不夠虔誠。這是一場試煉,你們一定要戰勝寒冷與戰爭的考驗。”
北方聖人發話了,大家也無話可說。
至於那些羅斯人和丹麥人根本看不出有凍死的情況,這是怎麼回事?
啊!也許隻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從冰塊裡蹦出來的怪人,根本無需經曆上帝的試煉,他們本就與冰雪融為一體完全不怕冷。
難道維京人真的不怕冷?真的就是冰雪的造物?!
就在漢堡,埃斯基爾主持了簡陋的萬聖節慶典,慶典之後降雪就開始了,它像是節日的後續節目。
在風雪中聯軍仍舊堅守著易北河,漢堡成為一座大軍營,五花八門的木質建築拔地而起。
羅斯-丹麥軍的夥食供應非常正常,他們的居住環境也更好。
薩克森民眾的情況整體差很多,大部分人倒也不會淪落凍死的命運。大不了十多人聚集在一間房裡抱團取暖,他們自帶的糧食還能堅持很久,都在希望降雪早點過去。
降雪對於戰爭的雙方都是考驗。
它遲滯了路德維希下一步的舉措,兵力龐大的法蘭克軍主體已經遷移到威悉河的北部,暫時他們他們仍要在複建的不萊梅滯留,再搭建一些木屋供兩萬多人挨過本次降雪。
科隆大主教哈德博爾德遂在不萊梅的空曠之地舉行了簡略的萬聖節儀式,儀式之後就開始降雪,遂有不少戰士嚼舌頭所謂大主教把黴運引過來了。
可這支法蘭克遠征軍遭遇的黴運還少嗎?或者說,當國王路德維希執意發動冬季遠征,就必然要麵對冬季的風雪。
但這場降雪不可能僅給法蘭克軍帶來麻煩。
路德維希鮮有來到薩克森地區的,他長期住在南部,對於北方地區主要做遙控指揮,對北部的狀況主要通過貴族信件做了解。
“也許今年天氣更冷一些,也許易北河會封凍。我的軍隊直接通過冰麵,奪下漢堡和他們決戰,我就贏了。”
兵力規模將決定戰爭的勝負,路德維希始終認為自己的強軍陸戰無敵,之前所有的受挫都是一位諾曼人那可惡的船隻。強悍的騎兵又不能在水麵上跑,之前的戰敗都是這方麵的願意,倘若到處是坦途,法蘭克軍如何失敗?
路德維希的自尊心擺在這裡,他絕不承認自己的實力不濟。他現在將夏季時期與大哥洛泰爾的邊境摩擦之失敗的仇怨都撒在北部的叛徒和入侵者這裡,縱使罵一萬次也不為過。
戰爭的雙方都在等待雪停,顯然這場雪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倒是留裡克在等待雪停之際,孕期末期的諾倫和貝雅希爾,完全在同一天生育,好巧不巧是兩個正常的男嬰。
一個發色如同黃金,一個發色棕黃。他們都緊閉著眼睛嗷嗷大叫,被柔軟的羊皮包裹著,有各自的母親懷抱。
羅斯王國的兩位王子降生在漢堡城,此刻對他們進行很多幫助日後對自己很有好處。
柳多夫提供優渥的房間供給諾倫和貝雅希爾修養,他也交出自己的侍女照顧兩人的孩子。
羅斯軍中沒幾個婦女,女人在生育後身體非常虛弱的確需要照顧。柳多夫家的侍女是純粹的侍女,其中不乏一些麵目老邁的老婦,她們本就是照顧貴族家庭的內侍,從做飯到盥洗全包。她們是一群專業人員,能得到柳多夫這方麵的協助留裡克當然滿意。
然而,埃斯基爾這個老頭子看準了這是一個機會,他估計到自己的作為或引得留裡克生氣,然而想到雷格拉夫·留裡克鬆這個大男孩就在漢堡城裡天天晃蕩。
他實在忍不住又開始了自己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