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法蘭克軍隊逃亡者可以依靠著修築的林中木堡試著堅守一下,奈何國王路德維希已經嚇破了膽,他帶著最後的一百餘騎兵沿著羅馬大道急著遁走,從堡壘處掠過,讓留守的一小撮非戰鬥人員、凍傷的士卒不知發生了什麼。
但大王的確在跑,遠處依舊是喊殺聲震天。人們看到了國王身後的騎兵不是攜帶者三種旗幟查理曼三獅旗、藍紋十字旗、藍色鳶尾花旗。
集合三麵旗幟的騎兵,是國王本人的部下無疑!
大王連招呼不大就撤退,多虧了好心的隨行騎兵不斷以法蘭克語嚷嚷“諾曼人殺過來了!你們快點跑!”
恐慌伴隨著路德維希的逃亡引爆,留守三個堡壘的那一小撮各式各樣的人都在逃亡。
一瞬間,那些家人還被諾曼人控製的法蘭克平民,他們被裹挾著心如刀絞地南遁,因為他們以及確信國王征討、平叛北方的大軍已經戰敗。
森林中的三個堡壘皆是在原本法蘭克村落基礎上興建,它們被改造成堡壘,幫助近兩萬名法軍度過寒流,而今它們還是被拋棄了。
遂當前線潰兵跑過來,他們看到的是一座空城。木門打開,堡壘內毫無人氣。當他們匆忙進入堡壘,尚未來得及關閉木門就被後續的薩克森追兵趕上。
殺戮在堡壘內進行,當夜幕降臨,除卻那些遁入石楠森林下皚皚雪地中的逃亡者,薩克森人追兵已經完成了全部追擊。
他們在這場大決戰一雪前恥,直接占領了法蘭克大軍的軍營,將路德維希沒有能力帶走的糧食、布匹、炊具等物資儘數繳獲。
看呐,營地裡開始點燃篝火,那是夜幕下煮雪化水煮麥子吃的薩克森人勝利者!
夜幕降臨是時候停戰了!終於逃入林地的敵人犯不著全力去追,因為沒有誰比薩克森人更懂這片石楠森林的凶險。夜裡的寒冷會殺死那些慌忙無補給的潰兵,他們不是被凍死就是被森林狼殺死。
決戰已經結束,星漢燦爛明月當空,公平的說今夜的能見度還不錯。
易北河的堅冰依舊,戰死者的血化作一大片腥臭的“濃湯”,它先是弄得戰場熱氣騰騰,又開始凍結過程。
現在,很多屍體已經與冰層粘連在一起,清理屍體打掃戰場已經不是第一時間可做的事了。
打了一場大決戰,聯軍可以說全殲了整個路德維希的東法蘭克軍隊。到處都是月光下閃耀的銀白之物,此乃死亡法軍士兵的甲衣和刀劍。
武器儘量被收繳,脫掉死者的甲衣已經不是今晚能做的事情了。
聯軍中的薩克森軍實則損失較大,而今追擊者又多是他們,整個軍隊已經變得極為鬆散,就算柳多夫想收攏軍隊也不可能,一切隻能白天再做。
羅斯-丹麥聯軍方麵損失少得很多,或者說合適的戰術自然大大降低了傷亡情況。
傷亡幾乎都來自最初那一波騎兵衝撞,接著是後續的步兵陣列搏殺的初期階段。
隨著戰鬥變成矛與戰戟擺成“無情絞肉機”,此時羅斯-丹麥聯軍再要傷亡就變得困難了。
但經過一番粗略統計,羅斯-丹麥聯軍傷亡仍舊多達四百人規模。好在各種原因戰死者不過是一百人出頭,其中又不少缺乏甲衣保護的丹麥友軍。
受傷者幾乎都是胳膊、肩膀處的皮肉割傷,以沸水澄涼倒入一些烈酒稀釋為消毒水清創後,之後麻線縫合傷口即可。
傷者能否痊愈,剩下就交給奇跡。
廣大戰士累得不輕,很多人一度躺在冰麵上喘著粗氣休息,罷了又紛紛帶著找到的戰利品回到漢堡城下。
到處都是肉眼可見的篝火,得勝後的漢堡方麵人聲鼎沸,數以萬計的婦孺為勝利後的大軍烹煮麥子犒勞勝利者。
他們打贏了保衛戰,雖然仍沒有找到路德維希的屍體,薩克森人清楚以後法蘭克人再欲進攻北方就要好生掂量一番。
留裡克帶領部分士兵回到了漢堡城下,他坐在冰雪河畔忙於吃煮麥子。
過了一陣子,已經是被白色麻布捆了半張臉,胡須也被刮掉大半的柳多夫,終於找到了久違的留裡克王。
但是,這裡一下子坐了一種諾曼狠人。
羅斯王留裡克、丹麥王拉格納、維京約克王比勇尼。這就是“北方三蠻王”,他們今日令法蘭克蒙羞。
柳多夫這裡也不是單純一人,作為觀察者的諾森布裡亞王“斷臂”埃恩雷德陪在身邊,戰鬥已經結束,目睹了恐怖場麵的埃恩雷德不得不和柳多夫多聊聊。
現在,幾人又湊到了一起,叢刻並沒有任何的尷尬,有的隻是一種貴族在勝利後如卸重負的感覺。
“柳多夫!你簡直換了一張臉!看起來,你之前的確差點戰死!”留裡克抬頭。
“是。我的臉被撕裂了,現在被縫合。也許以後你給我安一個刀疤臉的綽號。但願你的消毒藥劑是有效的,否則我會在熱病奪走生命前將爵位交給我的兒子布魯諾。”
“何必說這種喪氣話呢?我的藥水很管用,或者說,你可以永遠相信烈酒。”
柳多夫如卸重負地長出一口氣,他覺得即便今日自己戰死,此生也沒有遺憾。
他們湊在一起烤火聊天,探討得儘是白天的鏖戰。
空氣中很快有彌漫起烤肉的香氣,那是士兵宰割掉敵人戰死的馬匹,管它馬肉內涵大量血液使得肉腥味極大,疲憊饑餓的士兵隻想好好吃肉吃麥。
不一會兒,留裡克的懷中已經在摟著自己的事實上的長子雷格拉夫,這小子雖沒有在第一線有所斬獲,倒是對著軍隊始終在鋒線推進,並參與到後續補刀作戰。
當一隻小狼首次品嘗鮮血的滋味,一切都變了。
雷格拉夫終於擁有了狼的眼神,他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零距離殺敵,此乃過去的射箭殺敵難以確定戰果所不可比擬的事。
雷格拉夫未來必須繼承的麥西亞王國會是維京約克王國的直接鄰國,國王比勇尼就在這裡,他喜歡這個小子,很欣賞這小子甚至還不到成年的十二周歲就完成殺敵的壯舉。這會是一介人物,而按照維京人傳統,這小子也是自己的無血緣的侄子。
要探討未來何去何從,這是一個大命題,不是一眾高級貴族坐在冰封河畔三言兩語能討論清楚的。
夜幕下打掃戰場的行動還在小規模進行,北方聖人埃斯基爾帶著他的學生們已經以“全北方教區”的名義,繼續不畏嚴寒為死者收屍。埃斯基爾覺得這是自己的道義,即便死者是來自遙遠巴伐利亞的法蘭克戰士。
於是,放帶著大量戰利品走路都是叮叮當當的耶夫洛的芬蘭旗隊,帶著一尊安置在木車上的巨大爍爍放光的十字架堂而皇之繞著戰場死屍集中地向北走時,為埃斯基爾看到。
“難道那還是金子做的十字架?不好!難道他們也來了?!”
埃斯基爾覺得這裡有著自己的一位故人,即便彼此對於信仰的理解有所不同,終究大家都是天主的仆人,在等級上也是一樣的。
“主啊!我們都是有罪的。”他急忙在胸口劃十字,帶著一眾教士急忙向行軍中的長弓兵奔去,嘴上還不斷呼喊“芬蘭伯爵留步”。
耶夫洛果然留步,他聽得出說話者大地就是埃斯基爾那個老頭子,猛地心動,正好借此機會向其詢問自己繳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埃斯基爾多次差點滑倒,終於站在巨大的鍍金十字架下,他暫且不理睬耶夫洛的詢問,而是跳上木車撫摸這尊巨大金器。
“不會錯的。這一定是科隆的那一座十字架。”
他的自言自語隨即被一個垂頭喪氣的家夥聽到,突然俘虜中有人開腔“教士?來者是教士嗎?你們是誰?!”
話是拉丁語說的,埃斯基爾一個機靈,站在木車上索性曝出家門“你們是誰!是來自科隆的教士嗎?我乃北方大主教,聖埃斯基爾。”
“啊!是你!”
一瞬間,一位被捆綁的倒黴蛋再也守不住控製,硬生生掙脫出來悲愴大吼“我乃科隆大主教哈德博爾德!你是埃斯基爾?!感謝上帝!快從野蠻人手裡解救我們!”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埃斯基爾頓時陷入無語與矛盾中。
他跳下木車,急忙告訴明顯不明情況的耶夫洛說明這一天大的消息“你竟然俘虜了科隆大主教,這是……一件大事。”
“一個非常尊貴的人?我果然立大功。”
“的確非常尊貴。科隆大主教和我的等級高貴,他們也更加富庶。你快給他們這些教士鬆綁,快獻給留裡克,千萬不能讓他們死傷。”
其實耶夫洛始終不覺得埃斯基爾這個老頭子如何高貴,他對“科隆”這一地理名詞也極為陌生,但“他們非常富庶”耶夫洛可是聽進去了。
解綁是不可能解綁的,隻有神知道他們是否會愚蠢逃跑,還是儘量加快速度把尊貴的俘虜交給留裡克,正好用一群高貴的人給芬蘭軍隊爭取一些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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