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的戰士對本地的商品當賣多少錢心裡有譜,那些盯著自己口袋的銀幣銅幣故意漲價者被紛紛忽視。戰士也不是冤大頭,他們有著巨大的消費欲,就是用手頭的大量現金儘量買到大量物資。
一場“掃貨行動”已經開始!
老羅斯人、各路維京移民、泛芬蘭人和斯拉夫人,各色族裔構成的戰士們皆陷入到搶購浪潮中,生怕自己動手晚了,有用的物品被同伴購得。
市場比往年能火爆十倍百倍,麵對盛況的買家和賣家都陷入癲狂,他們忘記了夜的疲倦,喧鬨一直折騰到了白天!
不過在宮殿,這裡可要安靜極了。
太上國王、王後,以及諸多的妻妾妃嬪,王室成員都在諾夫哥羅德,以至於過去一年裡新羅斯堡隻是名義都城,王室整體都住在東方。
此乃留裡克的戰略安排,由於諾夫哥羅德地區有較大概率麵臨斯摩棱斯克人的大規模進攻,當地已經是全民借兵狀態,大量的劣等鑄鐵矛頭免費發放給有誌保衛家園的男人,如此矛頭配合著木杆就是相當湊合的矛,由此滿足當地農夫最基本的自衛能力。
新羅斯堡的閣樓式宮殿就空了下來,它依舊被日常打掃,總督老科努鬆繼續派重兵負責其防衛。哪怕高大的建築空蕩蕩,錢庫被嚴格看守、王室的各式生活起居物件被嚴格看守,也包括大門金幣持劍侍衛輪替站崗。
外郭的市場過於熱鬨也缺乏管理,於是乎奉總督命令的巡邏隊當夜就糾察到超過十起打架記錄,以及抓獲小偷二十名。
王國固然沒有書寫得密密麻麻總則細則一大堆的律法條文,基本的成文法已經製定並張貼在豐收廣場,總督有法官的責任,就令部下照著律法辦事。
竊賊多是定居芬蘭人,少部分是斯拉夫人,如此齷齪事老羅斯人處於顏麵不會做,也因為自己早就享受戰爭紅利因富裕沒必要以身試法。
對付竊賊直接斬殺或是絞刑大可不必,人力資源依舊緊張的當下,竊賊皆被迅速判刑,等待他們的隻有一個安排——運抵奧涅加湖湖畔的采石場挖掘一年石料。
這種事情留裡克無意了解,他作為大王要關注的事情非常多。
雖然自己凱旋,而凱旋才剛剛開始。
凱旋不該是大王歸來,萬眾樂嗬一宿就可以完事的,王國還不至於如此窮酸。
王國必須講究排場,必須證明國王的偉大、證明戰爭紅利巨大,也必須滿足民眾對於光榮的渴望。
遂在剛剛抵達內城不久,羅斯杜馬的巨大議會庭裡,名為“凱旋式”的儀式立即為國王提及。
總督還想與大王客套幾句,尋思著大王會因為歡喜大為吹讚自己遠征的豐功偉績。
顯然國王想要與萬民同樂。
“朕要一場凱旋式,將士們會穿著盛裝繞著城市巡遊!那些犧牲的勇士的骨灰朕儘所能帶回來了,英雄要安葬在赫蒙瓦爾哈拉,朕要親自為他們掘墓填土。朕還要一場盛大的火塔祭祀,向諸神告明我們的勝利。朕時間緊張,我們要在三天內完成全部儀式,接著戰士們還要繼續前往諾夫哥羅德開始春耕……”
留裡克如此安排,老總督訝異於國王的著急,乃至對農業的極為重視。
他的時間非常緊張,倒是歸來的第一個夜裡,終於享受到久違且奢侈的平和。
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露米婭依偎在自己懷中,還有大女兒維利卡的磨蹭。
處在三樓的寢宮唯有三人,此刻撇開了臣民、將士和親信。單是最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以及一個父親,他終於享受到徹底的安穩與快樂。
“還是老家的羊毛軟墊床舒服呐……”
這樣的場景一樣發生在阿裡克身上,小老婆的家一樣是自己家,他毫無任何不適。嶽父老哈拉爾麵色蒼老笑嗬嗬,亞絲拉琪帶著大兒子古斯塔夫和牙牙學語的小兒子卡爾麵對歸來的英雄。
木桌上擺著豐盛大餐,皆出自亞絲拉琪的手。
“這裡有你喜歡的麥酒,你喜歡的蜂蜜烤餅,還有烤肉。再好好看看你的兒子,古斯塔夫和卡爾。”亞絲拉琪似有很多話,她輕輕勾著頭暗示什麼。
阿裡克又不是不解風情的粗漢子,他大快朵頤吹噓著自己在遙遠世界的見聞,考慮到自己的小老婆是天生的商人,僅僅礙於女流身份不宜冒險去極為遙遠之地。但話還是要說的,尤其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在場。
“古爾德家族你是知道的,老古爾德那個老頭子的生命快到頭了,他有四個兒子皆得到了我兄弟的重用。這好嗎?留裡克那個小子就是太看中古爾德這一家子了。”喝得微醉的阿裡克說話沒什麼顧忌,又嚷嚷:“難道有誰比我更喜歡我的弟弟?我就是怕那些商人做大後不利於他。所以!”
阿裡克直指自己的小老婆,所言極為直接:“我的佩拉維娜生育的都是戰士,都是戰爭酋長。你不同!你是我從哥特蘭島俘虜的女人,你比佩拉維娜懂風情多了!我更喜歡你,隻是……”他有搖搖頭:“讓那些見鬼去吧!亞絲拉琪,你也得給我生下四個男孩,咱們的後代可是我弟弟的親屬。隻有親屬才是最可以信賴的人,咱們的兒子繼續你喜歡的商業。倘若國王遇到了問題,我們的兒子就可以幫他。”
雖然亞絲拉琪沒想這麼多,她的確是美貌、能力與心機共存的女強人。
這個時代對於強有力的女人並沒有什麼苛責,隻是大家更願意津津樂道女戰士罷了,女人做大商人還是有些奇怪。
此次相會是難得的機會,亞絲拉琪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就此誕育老三,阿裡克已經做了男人當做之事,剩下的似乎隻有去神廟向芙蕾雅女神祈禱。
留裡克和阿裡克,兩兄弟得到各自妻子的愛。
守候了整整一年,這些守家的女人麵對的不隻是生活的艱辛,更是活得戰戰兢兢。
在過去的一年裡,新羅斯堡的寶石大神廟香火極為旺盛,所謂投擲至少一枚銀幣獲得拜謁黃金神祇雕像的機會。七位神祇能庇佑人世間的一切,最偉大的奧丁是最受人崇敬的,那些投入大量錢財隻求跪拜的人,幾乎都是向著奧丁塑像祈禱著自己征戰的丈夫或兒子一切順利。
但戰爭一定會伴隨著死亡,何況過於一年的戰爭是羅斯有史以來發動最為龐大的戰爭行動。羅斯為此賭上了國運,為此寧願冒著兩線作戰首尾應接不暇的風險也要打。
事實證明這場豪賭贏取的戰果極為誇張,而付出的人員損失也是有史以來最大。
部族時代成長起來的男人們傷亡很大,那些後續加入羅斯成為所謂新羅斯人的各路維京人一樣蒙受巨大損失。
甚至是海神埃吉爾都暗中乾涉這場大戰,但這位神祇果如傳說那般是惡神,祂掀起滔天巨浪引起英雄們溺死在水裡,仿佛就是嫉妒這些被奧丁喜愛的戰士的功績。
那些死在陸地的人們至少保留了骨灰,死者被封裝在小盒中,盒子上刻著他們的名字。
過去強行施行的戶籍統計製度是為了度田、收稅、征兵之用,如今也能靠此製度將犧牲者的骨灰交給他們的家人。
來自新羅斯堡的戰死者,骨灰以及其所擁有的那一份戰利品一並交給其父母。他們在失聲痛哭中領取這一切,不過痛苦不會持續。能在新羅斯堡招募的多是第二旗隊和常備軍的兵,其家庭都有多個孩子。
參軍者多不是長子,然該家庭擁有一個補充士兵的名額,於是家中的一個男孩即刻頂替其戰死的兄弟,繼續為國王效力繼承犧牲者的榮耀。因為這個家庭需要國王的俸祿,需要自家孩子在戰場上撈取戰利品。
對於那些犧牲的戰士,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包括羅斯人在內的維京族裔,在正常戰爭中死亡就多達三千人。老羅斯部族裡年齡達到三十歲的從軍者犧牲率達到60。腹黑地講留裡克一直希望清洗掉羅斯部族時代的殘餘力量,畢竟那些老家夥不一定對作為國王的自己絕對擁躉。
年輕的一代開始陸續長大並從軍,他們大部分是混血者,在各方麵已經與狹義的羅斯人不一樣了。這不是什麼問題,人們最關注的還是父係的血脈,所有的混血者幾乎都擁有著老羅斯人的父親。
留裡克獻祭了羅斯的過去,接下來就是最新一批年輕人的時代。
那麼,就在城南的公墓之赫蒙瓦爾哈拉,埋葬老羅斯的過去吧。
包括著環城盛裝巡遊、火塔祭祀回禮奧丁、公墓葬英雄的三件重大儀式,在萬千民眾的歡呼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