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卡爾笑得胡須亂顫,他的這份狂笑也引得不少路人圍觀。
他的眼神左右瞥視,考慮到此事暫時不可聲張,就把嘴巴湊到梅德韋特身邊:“我們就是這樣過來的。的確沒有直達的水道,隻不過走過一段沼澤就可以的。我們曾並肩作戰過,我還是老羅斯人,怎麼會胡說八道消遣大王呢?此事非常重大,我們要立刻見王。”
“好吧。確實是大事,跟我來。”
卡爾一行當然知道規矩,如今大王畢竟是大王,過去老奧托擔任首領的時候,兄弟們還可以帶著武器與之暢談,現在就不可以咯。
一行人暫且卸下全部的武器,識趣得就在行宮的矮木牆外等候。
此刻,留裡克正與眾妻妾們享用再平常不過的晚餐,耳畔儘是女人的嘰嘰喳喳,還有孩子們的笑聲哭聲。王室有著巨型家庭,大部分小王子還不會走路,一個個倒是爬得很厲害,看起來以後都能成長為勇猛戰士。
之前要處理太多大事務顯得王後被冷落了,稍稍閒下來的留裡克也不會在諾夫哥羅德再逗留很久。他組建了第二騎兵隊,希望隊長布羅迪的“魔鬼訓練”用短暫時間就訓得一群崽子能夠較好地騎馬。他也在組織一支順流而下的船隊,這樣水路並進走沃爾霍夫-涅瓦水道,故意浩浩蕩蕩地抵達忠誠的都城。
所以在出發前,留裡克一支安排著與眾妻妾共進晚餐,實為國王對她們的愛。
無疑最被寵愛的還是王後斯維特蘭娜,以及三歲的太子奧斯本。
真是久彆勝新婚,蘭娜一直期待著自己的國王,她計劃著再生一個孩子,留裡克也很願意滿足她的訴求。其他的妻妾也有相同的訴求,掂量一下自己的身子骨,留裡克毅然決然上了,結果弄得自己有些疲憊。
多個嫡係王子或會爭權奪利彼此鬥爭,但嫡係獨苗的狀態也是災難。換一種想法,若是新生的貴族人口極多,那麼能威脅到嫡傳太子地位的人也就少太多。
至少留裡克現在看到的是,奧斯本和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奧列格,彼此年紀相彷是很好的玩伴,他們玩耍的模樣真是看得舒服。
梅德韋特的出現令留裡克頗感意外,他並不生氣,下意識地意識到有大事情,便突然拉下一張嚴肅的臉,頓時快子夾的鹿肉打鹵麵也不香了。
“什麼事?你如此慌張覲見?!”
梅德韋特急忙半跪行禮:“大王,恕我魯莽。實在是有一件大事。”
“大事?彆事我的堂兄提前帶著好消息回來了。”留裡克心中所想這是西部探險隊發現了通向伏爾加河的河道。
“是一些探險者。他們從……從芬蘭灣出發,在南岸找到小河鑽進去。結果,就奇跡般出現在我們這裡。”
“什麼?!”留裡克勃然而起,甚至盛麵條的玻璃碗都豁了一桌子,此舉驚得在場的妻妾都變了臉色。
“這是真的嗎?他們就……一路漂到了尹爾門湖?”
“基本屬實。除非他們撒謊。哦,他們是老羅斯人,根本不會向大王扯謊!”
“他們在哪?!”
“就在宮外。”
罷了,留裡克再看看豁了的麵條,還有王後訝異的臉。“這飯是沒法吃了。去通知他們覲見,我在議事房等他們。”
“遵命!”
最終僅有五個家庭的男人得以進入行宮,他們無出其右都是老羅斯人,皆可自稱是看著國王從嬰兒成長為如今的瀟灑壯漢。當然,他們也參與到羅斯早期的全部擴張戰爭,退役也是840年初的事。
所以對於出身羅斯部族的老羅斯人,留裡克對這些人態度良好,對方尊敬國王的同時也少一分敬畏。大家還是如過去那般樂嗬嗬地湊在一起,和和氣氣討論各種事宜。
留裡克的確如此,順手也罷自己的老爹一並拉來。
奧托拄著拐杖而來,這般盤腿坐在皮墊上,頭戴鍍金的貼皮盔又換上較厚的衣服,一下子就掩藏了他的衰老。
由於奧托四十年前就開始年年抵達尹爾門湖,他初聽還有第二條通向大湖的水道實在震驚。發現新水道可謂充滿光榮的壯舉,也許這個榮譽早該被自己獲得,可惜……
至少發現新水道的是老羅斯人,榮譽還是被本家人得到,奧托依舊很欣慰。
羅斯王國的兩代國王就坐在這間房,周遭被油燈照得透亮,顯得他們的黃金桂冠和鍍金頭盔閃閃發亮。
過了一陣子,卡爾、布蘭德,以及其他三人高高興興前來麵王。
不過真的見到了兩王,他們也倍感意外。老奧托真是老的厲害,即便他一直在竭力偽裝。留裡克大王則不同,如今零距離看起容顏,一如奧托親四十年的形象,簡直相似極了。
老羅斯部族的本家人不多,由於很多上年紀的人自然離世或是戰死,還活著的出身老羅斯的老家夥們就更少了。
在過去的時代,卡爾和布蘭德這種人一直混不到部族的高級群體,所以就算是部族戰爭,他們擔任的也是普通戰士的職責。
此五人代表著羅斯的過去,個個都是金色毛發開始變白,雖然他們過去的地位不高,現在都是寶貝。何況,他們似乎發現了第二條水道。
對於本家人留裡克和奧托都無意擺譜,就像是過去的規矩那般,奧托深深輕輕嗓子,聲音蒼老地問:“已經有人向我彙報了。你們……哦不對。先說說你們的名字吧。還有過去在羅斯堡的住處。”
由於行動發起者是卡爾布蘭德兩人,他們應聲回答奧托的詢問,順便還說了很多過去的事,隻為自證自己的身份。
聽得,留裡克也點點頭:“你們的身份我不懷疑。卡爾,你是整個探險隊的領頭者!因為你的緊急彙報,我甚至不吃飯了。說吧,你到底遇到了什麼。把你的經曆詳細說明,為自己的敘述負責。”
“遵命。事情是這樣的……”
卡爾一直在說,布蘭德在一邊不斷稱呼所言皆舒適,順道還補充了一些事。
芬蘭灣的未名河口、曲折的滿是蘆葦的河道、奇特大鳥的大飛羽和廠腿骨、神秘的說芬蘭語的薩沃克人村莊,以及與牧牛童的偶遇和牛犢莊園的幫助。
他們帶有禮物,便是所謂大鳥的比成年人小臂還要長的巨大飛羽,以及接近成年男子整條胳膊長的鳥腿骨。留裡克能估計也應該是一種鶴,在他的理解中隻有鶴類有此驚人的大長腿。
卡爾和布蘭德所言不可不察,留裡克完全相信他們,更有意親自在被命名的所謂蘆葦河實地考察一番,尤其是那個說芬蘭語的村莊必須納入羅斯的統治。
一個親自考察的想法已經在留裡克的腦子裡萌發,他一旦有了念頭就像立刻動身去瞧瞧,畢竟牛犢莊園不遠,繼續去其所謂的牧牛地看看,騎兵奔襲過去估計兩天就到。
“一片不是很長的多水澤地?”留裡克扣著下巴揪著胡須,“我相信你們的探索,真是想不到第二條通路被你們意外發現了。”
“這是奧丁的恩賜!神庇護羅斯。”卡爾嚴肅說道。
“的確,諸神庇護我們。所以,真正隔絕水道的不過是一片多水澤地?”
“正是如此,那澤地有很多池塘和泥坑。如果沒有這些糟糕的泥巴,我們的船隻就不同停在蘆葦河畔,而是直接漂到大湖。大王,我有一個想法。”
“想法?好啊,其實我也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留裡克臉上猛然洋溢起笑意。“哦,讓我猜猜吧。你一直在強調那些沼澤的爛泥,就是這些發臭的東西擋住了我們的船隻?這個問題很好辦,挖掘一些修出河道,不就可以了。”
卡爾怦然心動:“我就是此意。大王希望開辟第二條前往諾夫哥羅德的路徑,此事在新羅斯堡已經人儘皆知。我們本無意主動發現第二條水道,現在奇跡已經發生。”
“修運河!啊!我還以為要在森林中砍出一條陸路通道呢!看來沒必要了。此事事關重大,我要親自去瞧瞧。”
留裡克態度篤定,他其實根本不想在行宮裡天天和妻妾孩子們玩鬨,短暫幾日沒問題,時間一長對於一個大男人那是一種折磨。留裡克想要騎馬打獵,想要釣魚,想要在戶外馳騁,想要在王國境內視察。
現在,一個完美的離開理由擺在麵前。且單單是“修運河”這一念頭,就令他興奮。作為嚴謹的人,此番必須要親自考察。
畢竟一旦確定修運河使得第二條水道貫通,它就是羅斯王國的第一個國家級工程。沿著河流主乾道挖掘引水槽,使得河水衝刷城市排水道使得垃圾全部衝走,或是引水槽驅動木輪使得水輪磨麵機完好運作,在挖水道的事宜上,無論是老羅斯人還是斯拉夫人都有過經驗。
“也許改造澤地挖出運河不難吧?我需要的隻是一個能通行傳統長船的水道。”他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