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耀武揚威地排成整齊隊列,戰士昂首挺胸,戰馬踏著大大步,如此浩浩蕩蕩走向裡加。他們展現著不可阻擋的武力卻在明麵上化身儀仗,盤踞在裡加的難民終於看到他們所恐懼的存在,真正看到這些騎兵的臉,才感覺他們並不是凶神惡煞之輩。
騎兵隊在河畔區域轉了一圈,故意讓本地人看看陣容,一來是震懾他們,二來也是化解未知的恐懼。
如此舉措效果很好,那些被軟禁的貴族們看到了民眾像是參與祭奠一般的歡愉笑容,他們對羅斯人的恐懼消失了,而羅斯人在抵達他們選定的駐紮區域後的確恪守許諾的安分。他們甚至不騷擾本地的女人,任何人都不騷擾。裡加人沒有遭遇侵害,他們如此何談反抗?
更有利好消息在瘋傳——羅斯騎兵過境村莊沒有任何搶掠,所有難民自可回家過日子。
這是真的?至少他們在裡加沒有縱兵打劫。
民眾又開始撤回,希望那些沒撤走的族人平安無事也希望這樣的和平可以持續下去。普通民族開始自我安慰,本來裡加就有著丹麥社區,以後再來一個羅斯社區也無妨。甚至也有大聰明向朋友們宣傳,所謂兩支瓦良格人駐紮在這裡,以後瑟米加利亞人休得侵擾了。
那麼,代價是什麼?!短期來看是糧食。長期來看,是剛剛進入村莊聯盟狀態的拉脫維亞人要讓渡自己的勢力主權。
各村莊首領皆派出可靠信使回村籌集糧食,他們本人被禁足。他們有著足夠的時間商討一番如何與新來的羅斯人做重大商議,而另一方的眾人也已聚在一起。
深夜,一場暢快酒會。
“為了我們的友誼,乾杯!”斯特坎德高舉橡木杯,向同樣信仰奧丁的朋友們致敬。
他代表丹麥社區組織這場很有維京風格的酒會,人們痛飲渾濁的麥酒,使用刀子自由割取烤綿羊的肉,在推杯換盞間鞏固友誼。
一開始,當斯普尤特聲稱羅斯-丹麥同盟時,斯特坎德有些懷疑,現在這份懷疑蕩然無存。
就坐的人裡還有一位遙遠南方的草原貴族,樣貌有些奇妙身材也偏矮小,大餅臉小眼睛很有特色。斯特坎德天然對著小子有所輕視,但在獲悉羅斯騎兵都是該草原部族訓練的,瞬間又刮目相看。
斯特坎德不知道大地的構造,不知世界的無限廣博。他覺得自己所在的丹麥社區已經快到米德加德這所謂人類世界的儘頭,終究還是自己格局小了。
所以,一些根本性的問題應該抓住機會立刻解決。
斯特坎德承辦這場酒會,他的身後就是上千人的丹麥社區,背負著整個社區未來的責任。偏偏這裡還坐著另一個非常熟悉的麵孔!
“哈羅德,你怎麼會和羅斯人在一起?”他問。
隻見老哈羅德實在不知如何道來,隻好勾下頭。
喝得臉紅的菲斯克很詫異:“哈羅德?我們這裡有叫哈羅德的嗎?”
“就是你身邊的家夥。”
“他?他是奧拉夫,我們的朋友。”
“呸的奧拉夫,他是哈羅德。好吧,如果你小子願意改名叫奧拉夫。”說著斯特坎德又狠狠瞪了一眼,並回憶起來:“你帶著一些年輕小子去闖天下,他們人呢?該不會都死了?”
“是死了。都在波洛茨克人的地盤死了。”
本來,當這老家夥談及此事菲斯克是有些緊張的,聽得這個實名該交哈羅德的家夥“他們死在波洛茨克人地盤”,心裡要佩服一番這老小子的信口雌黃,也感慨如此妙語實為顧全大局。(畢竟砍死那些小子的都是羅斯騎兵,此乃一個誤會。)
“那些波洛茨克人是凶手?的確如此。他們還扣留了我們這邊的商隊,把物資奪走、將人轟走。”喝得微醉的斯特坎德憤憤不平胡須亂顫。
老哈羅德才不會蠢到說明真相,反正大惡人被他標定為波洛茨克人就是皆大歡喜的。
“朋友,現在一切變了。我們年輕的戰爭酋長菲斯克,已經征服了波洛茨克。那些家夥以後歸羅斯,再有人卡住我們的船隻索要過路費,乃至殺人越貨都結束了。”
“他?年輕?!”
菲斯克本笑而不語,現在不得不解釋一番。他一手撫摸自己滲出汗水的發紅大禿頭:“實不相瞞,我今年二十三歲。”
“不可思議,你似乎有四十歲了。”
“老叔,你錯了。我是故意割掉頭發,要將頭發割得乾淨是很講究的。倘若我不好好打理,不久就是濃密的頭發,那樣反倒不好了。”
“你的愛好?很有趣。”斯普尤特現在完全明白這小子“禿頭”綽號就來自這個癖好,而非皮膚病的猜測。
趁此機會,他開始提及正事:“我聽說羅斯和丹麥已經同盟。石牆部族的後人得到了最高權力,這是真的嗎?我想再確認一個。”
“千真萬確。”菲斯克打得極為乾脆,眼神充斥著真誠。
“那麼,我們當如何?我是說,這一社區全都是丹麥人,也有很多混血的孩子,至少父母有一方是丹麥人。我們何去何從。”
“也許你們可以回到西蘭島。新丹麥王拉格納在那裡興建了一個名為哥本哈根的大城,今年客居我們羅斯的丹麥人也要連續返鄉。丹麥正是用人之際,你們的回歸或許可以得到他們的重用。”
聽聽,一個年輕的騎兵將軍談及這個見解很深。菲斯克所言不錯,不過並不符合裡加丹麥社區的利益,一個非常乾脆的原因是這裡距離丹麥太遠而羅斯勢力就在眼前。
斯特坎德便當眾痛飲一大杯麥酒,在一陣轟隆隆飽嗝後,特彆地昂起胸膛:“我是社區的首領!我不想舉族回到丹麥!我想親自和羅斯王見一見,我希望整個社區加入羅斯!希望,以後我們永遠都是同族兄弟。”
他的宣言是菲斯克和斯普尤特始料未及的!不過仔細想想,一個非常強大的勢力出現裡加,甚至非常瘋狂是從兩個方向夾擊,這更加體現了這一勢力的實力。
大家都是維京人,有著崇拜強者的共性。禿頭菲斯克、薩列馬島伯爵斯普尤特,兩人與羅斯王有著血緣關係,畢竟都是同一個血緣部族出身。另外與會的奧斯塔拉公國的斯瓦爾加德,其女公爵或曰女首領是羅斯王的一個妻子。草原人格查爾是一個貴族,而其族姐則是羅斯王的另一個妻子。
斯特坎德是個聰明人,當他意識到自己新晉結交的朋友與遠在北方的羅斯王都有緊密關係,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何放過?
他請求歸順,這一訴求真是斯普尤特和菲斯克求之不得的。
而他的想法還不止於此:“你們對裡加怎麼看?對住在這一代的拉脫維亞人怎麼看?”
已經住了一陣子的斯普尤特終於不必在掩藏自己的野心:“依我看,這裡需要納入羅斯的統治。”
菲斯克的原計劃隻是和裡加建立商業聯絡,&nbp;當然最終占領裡加也在未來計劃內。他萬萬沒想到裡加本地人窳劣不堪,真正有實力的人已經想著內附,如此機會如放過?“我也支持你們的決意。”他說。
在場的人們都支持斯特坎德的主張,屆時大家繼續奉行著傳統諾迪克式民主,裡加成為北方世界的自由港口,隻是所有權在羅斯手裡。這便是大家最終討論的結果,最終問題也來了——誰來代表羅斯管理裡加?
答桉根本不用想!作為首封的羅斯貴族,斯普尤特身經百戰見多識廣,首封地是薩列馬島扼守著裡加海灣的出口,可以說這裡的人們能否遠洋撈魚本就要看這位斯普尤特的臉色。其爵位還是世襲的,其擁有第一繼承權的大兒子就在裡加。
還有誰比斯普尤特代表羅斯更能擁有裡加城市的管理權嗎?現在是沒有的。
大家選擇支持斯普尤特,不過這位老家夥說話也很講究:“如此最好。我們會說服那些貴族放棄裡加的控製權,甚至說服他們集體內附羅斯。但是,我是否真的有權,還需在穩定後向國王彙報。當國王宣布我擁有這份權力,我家族就是裡加的主宰,我還會搬家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