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當然是糧倉。”黑狐有些抱怨道。
“我知道。看來唯獨這個地方不能讓兄弟們亂搶。”藍狐想了想,遂安排親信將此地封鎖。至於之前被搬走的糧食他不追擊,但剩下的會是軍隊的存糧。
羅斯軍在這次攻城戰中有兩個倒黴蛋被石頭砸碎了顱骨而死,除此外是十人受了不礙事的皮外傷。
事實是守軍的損失也不多,戰鬥打成一鍋粥,雙方的重甲士兵打成一團,真的要在逼仄之地殺死一個重裝步兵可要花些時間。
守軍死了六十餘人,五花八門俘虜抓了一百多。戰俘皆不同程度受傷,既然不能殺死他們就要花財力暫時供養著。
加上自己人與戰俘,黑狐要解決多達八百人長時間吃飯的問題。
堡壘內有一批糧食,更有一些橡木桶裝著大量飲水,顯然這就是守軍有膽子堅守的後勤儲備之資本。藍狐估計,如果自己處於一些原因不能攻下堡壘,順勢采取圍困戰術和守軍消耗,對方即便是注定被耗死那也是很長一段時間後的事情了。
這批糧食解決了一段時間的軍糧問題,但是還遠遠不夠。
科布倫茨堡壘依舊飄揚著白底黑線的十字旗,隻是它破天荒地揚起一麵羅斯旗幟。
藍狐非常雞賊地繼續告知兩位神父此乃“聖安德烈旗”,代表著手下的諾曼大軍“始終信仰著天主”。
難道北方的野蠻貴族比本地法蘭克貴族更加虔誠,神父巴赫伯特帶著小小的科布倫茨教區曾任全新拿騷男爵的世俗權力,就他目前看到的,這些軍隊保持著不可思議的仁慈。
他們絲毫沒有迫害被俘者,在卸掉其全部武裝後甚至還給他們提供夥食。
期初,守軍旗隊長弗雷德極為不配合。
如果藍狐是脾氣火爆的老戰士,可是要泄憤地將這個守軍將領吊起來派人抽鞭子。他沒有這麼做,隻因他很清楚自己真的要什麼。
藍狐一直把弟弟黑狐帶在身邊,他在抓緊一切時間教育老弟該怎樣從戰俘身上獲得更大利益。
首先拿騷男爵領不可能收留這些戰俘,試圖將之留下最終一定留下一群禍害。因為拿騷男爵領已經事實上成為羅斯的控製區,試圖讓一群法蘭克常備軍為諾曼的羅斯人馬首是瞻,此乃莫大的羞辱。將他們轉手交給路德維希換錢才是聰明的選擇。
藍狐暫不適合直接出麵,就安排巴赫伯特和康拉德兩位神父去勸說。
至少旗隊長弗雷德對巴赫伯特保有尊重。來者都是教士,他們不關注世俗權力,對於誰做領主與教士本也無關。所以當兩人首次來勸降時,弗雷德做了一番像模像樣的恐嚇就將之全部請走,而今再見兩人,戰敗的自己已經沒了銳氣,態度變得很隨和。
恰是這種隨和的態度令兩位神父很欣慰,畢竟羅斯人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出路。
“以後科布倫茨就歸為拿騷男爵領了。它會是東王國的一部分,你們在此駐守的時代已經結束。你們被拿騷男爵擊敗,敗於更強大的軍隊,作為戰士,你們敗得應該不虧。你們已經證明自己對洛泰爾的忠誠,之後呢?”話是巴赫伯特說的,他在暗示很多。
提及戰敗弗雷德還是生氣,他壓抑著情緒“我真是敗給拿騷男爵?倘若那樣就好了。你們是尊貴的神父,說謊是褻瀆。他們分明是諾曼人!我家時代效忠國王,我的爺爺我的父親都與諾曼人交戰國!諾曼人是什麼樣的,我知道。”
“好吧。”神父康拉德承認其所言是一個事實,但強調不是全部的事實。“可是你要清楚,那些諾曼人都已經皈依天主。試想如果他們真是如撒旦使徒般凶殘的人,你們如何能活?這裡的農夫如何能活?拿騷男爵已經去了西方,他在路德維希王手下升級為伯爵,封地都在西邊。他把女兒嫁給了一位年輕的諾曼人!你必須清楚擊敗你的人是怎樣高貴的身份。”
“我?戰敗的我有必要去認真了解嗎?”
“當然。我上次來就告訴你他們是貴族。我再說一遍,擊敗你的是兩人,一位北方的伯爵,和全新的拿騷男爵。他們雖是諾曼人卻都已經皈依,高貴的北方聖人埃斯基爾為這兩位諾曼貴族洗禮,並成為他們的教父。好好想想吧!你的身份是什麼,他們的身份又是什麼!”
弗雷德仔細想想,兩位神父似在暗示自己是雖敗猶榮。
他木著臉質問“所以,我們會被如何對待?”
巴赫伯特神父繼續道“戰死的人會被就地安葬,你們所有活下來的人會被送到威斯巴登。你們去效忠東王國吧!路德維希王會重用你們。”
弗雷德的眼神在顫動,心想這的確是何以接受的結果。
“也許這些事我該直接和他們聊聊。不該由你們兩位高貴的人拉下身份做說客。”
“無妨,因為那兩位貴族是尊重你的,他們獲悉了你對諾曼人的態度,怕一言不合發生爭執。現在看來你是願意冷靜下來好好聊了。很快會給你安排會麵的機會,那兩位諾曼貴族精通拉丁語,對法蘭克語不甚精通。我會作為翻譯陪在你們身邊,請你一定要安心。”神父康拉德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如果野蠻人會說神聖的拉丁語,而且完成了皈依,並的確保全俘虜的命,這樣的諾曼人還算是野蠻人?
弗雷德沒法不動心,倘若對方是法蘭克人貴族,自己就地宣誓效忠也行,反正戰敗的自己是沒有臉麵再作為洛泰爾王常備軍存在了。
科布倫茨本來是西王國禿頭查理的封地,洛泰爾王有雄心壯誌將之武裝奪走。&nbp;奉命調到此地駐守的弗雷德作為軍官從沒有安心過,此地就是四戰之地,來茵河對岸就是東王國的來茵高伯爵領。在他的認知裡來茵高伯爵效忠東王國,一如梅茨伯爵效忠中王國一般的忠誠。
現在正是全麵內戰的高峰期,以北孚日山區為中心的附近區域,洛泰爾王和路德維希王在此陳兵並大打出手。作為常備軍的弗雷德知曉一些情況,名為勞騰凱澤斯勞滕的市鎮正處於兩位王的拉鋸戰中。甚至梅茨伯爵本人也帶兵參戰,戰場距離科布倫茨也不是很遙遠。
仔細想想這些,弗雷德突然頓悟——北方的軍隊攻擊我,本就是內戰的一部分,是戰術的一部分。
他作為常備軍的旗隊長至少知曉常備軍在梅茨伯爵領的駐紮情況,科布倫茨的守軍少,但特裡爾和盧森堡的守軍多。除此外本地區的防務就全成了梅茨伯爵的事務,而繼續向南就是勃艮第公國和普羅旺斯公國了。
常備軍的主力主要安置在亞琛附近和斯特拉斯堡附近,前者是提防反叛的弗蘭德斯伯爵和當地存在的諾曼海盜,後者是洛泰爾親自帶領主力於路德維希王的軍隊爭奪北孚日山區以北、來茵河以南以西的區域,並試圖直接生擒路德維希逼其隻做巴伐利亞公爵。
宏觀如此,細節部分是弗雷德不配知曉的。
內戰之下所有的貴族都要考慮自己的立場,常備軍的軍官也可以想象自己能否趁機變成一方的封建貴族。畢竟,如今的世道繼續做世代軍戶,還不如立刻搖身一變做一方貴族領主過安穩好日子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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