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著眼的黑狐其實是在等這家夥再評價一番關於去年偷襲特裡爾的事情,羅貝爾意識得到,他就是拒絕任何評價。
這不,羅貝爾鄭重地介紹起自己最後的兩位大忠臣。
「這位是吉爾伯特,這位是巴拉德……」
即便隻是騎士,由於是純粹的山區本地人,雖是小貴族,名號是極長的。羅貝爾代表兩人說明其各自的名號,這是顯得自己自己不能忘卻往昔的情誼,也是在幫兩個年輕人的忙。
頭銜長就顯得霸氣吧?
黑狐睜大雙眼,他怎麼看都覺得對方與自己完全是同齡人。
「這兩位,我就交給你們了。」羅貝爾輕歎一聲「兩位是來茵高真正的騎士,當我落魄之際,他們不離不棄。他們可以忠於我,也將忠於拿騷男爵。」
「哦?這是要向我效忠?」黑狐試探性地問。
「是!也不是。他們是真正男爵的封臣,也就是……你的妻子。顯然,索菲亞沒來。」羅貝爾再道。
「她?她還太小,暫時也許見不得這般陣仗?」
「無妨。我們可以在修道院裡做一場效忠的儀式。他們隻能向真正的男爵效忠,還需落實賜劍禮,禮儀方麵不可缺,最好神父在場作證。、」
「又是繁文縟節之事,也罷……此事什麼時候做都行。那麼你呢?」黑狐盯著羅貝爾的眼「不要忘記我們的交易此事最重要的。」
「難道我會忘記嗎?來茵高的下級封臣向你們效忠,我在北方便相當於失去了一切。而你們,將成為來茵高伯爵。至少我和妻子是承認的。」
有道是事不宜遲,想要早點控製來茵高擴充實力的黑狐,趕緊將自己呼呼大睡的未婚妻拉起來。
在法理上,索菲亞就是黑狐的未婚妻,她是男爵宅邸的主人,而黑狐成了借宿者。日常生活裡黑狐扮演得更像是一個大哥,包括神父康拉德在內大家都在等待,唯有索菲亞成長到法蘭克律法規定的年齡兩人才能完婚。移民至此的人們雖對一係列的規矩詬病,由於規定不是原則性弄亂生活,大家也就忍了。
睡眼惺忪的索菲亞吃了點奶酪,就被帶到修道院。
她被打扮,換上漂亮的衣服又特彆戴上了一頂沉重的鐵皮盔,隻為顯示自己像是一個軍事貴族。
她年輕,文化知識上已經與彆的貴族女子完全不同。最為關鍵的莫過於針對拉丁語的學習,她大可以不學無術,卻因自己喊作大哥、實為未婚夫的黑狐的逼迫,過去一個冬季惡補知識,如今確實多了一份知性的美。
可謂比她移民尼德蘭的兩位親哥更有智慧。
她已經意識到接下來要做什麼,這便接過兩個封臣的寬刃佩劍。
劍有些沉重,她不得不雙手將之抱起,再放置於半跪騎士的肩頭,最後搭在騎士的頭頂,以拉丁語複述著誓詞,宣布成為拿騷的騎士。
這一切由康拉德神父在場見證,亦由黑狐、羅貝爾,乃至是圖爾伯爵家族之女的艾德來德確認。
有神職人員和大貴族的承認,這場短粗的冊封具備了一定合法性,至於東方大王路德維希認不認,不予考慮。
但事情還沒完。
索菲亞年齡小但不是傻瓜,在過去的兩年,她所經曆的事猶如給予自己重生。她已經是少女,童年的末尾父親參與到一場決定拿騷家族命運的戰爭,而今自己奉命駐守故地,肩負著拿騷男爵的貴族身份,已經沒有資格做守成者。
科布倫茨-拿騷-來茵高,必須以伯爵領的身份橫空出世!
她年僅十歲出頭,暫時可以缺乏成就一番事業的豪情壯誌,麵對現實她也不得不順應這一時代的責任。
來茵高會因為羅貝爾家族的離開而成為無主之地,拿騷是其舊封臣,如今和平的取而代之算是美談了。
冊封儀式剛剛結束,兩位騎士繃著臉剛剛站起,索菲亞平靜著略有雀斑的小臉昂起頭「很快,當金錢送到羅貝爾大人的手中。我!就自動兼任來茵高伯爵。你們是來茵高最後效忠的騎士,你們將立刻升級為男爵。至少我們會承認!北方諸國會承認你們的男爵身份。」
這一切儘是黑狐與未婚妻商量過的,隻是現實局麵令兩人頗為意外。
誰都想不到,來茵高境內本有多個騎士領的,結果那群家夥大量效忠路德維希。
僅有兩個騎士領效忠來茵高,也僅有他們改弦易轍。
花費大價錢買下的事來茵高的大片無人山區,得到的也隻是兩個騎士與一個修道院的效忠,感覺麵子上是賺了,裡子有些虧。
奈何木已成舟,羅貝爾一家在羅斯船隊抵達前就來到拿騷,他們就要駐紮此地等船。
為此黑狐還是要好吃好喝供著。
起初,黑狐覺得兩位騎士有些木訥謹慎。基本是同齡人,難道他們不會喝酒嗎?
烤肉配著麥酒就葡萄酒,黑狐的本地方言說得結巴至少手舞足蹈一番對方聽得懂,他特彆邀請兩個新朋友大吃大喝,以北方人的粗俗豪情,加之餐桌上展示的珍奇餐具,迅速與他們打成一片。
玻璃製作的彩色盤子、酒杯在北方不足為奇,雖然因出貨量問題價格整體偏高。
卻在黑森山區的窮鄉僻壤,歸為世襲騎士,兩位年輕人平日也得如普通農夫那般以木碗吃麥子,至多比平凡人吃得好一些。
拿騷這邊是什麼情況?甚至是喝酒的被子都是澹澹紅色的「水晶」?!
這一刻儘顯黑狐的豪橫「我的妻子是統治者,我的兒子是世襲。我是管家不是伯爵,但另一個身份,我可是北方貴族。吃了這頓飯,這些餐具你們都拿到。我們以後是兄弟,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有著肚腩的胖胖黑狐,與兩個身材清瘦的騎士形成鮮明對比,即便大家是同齡人。肥胖代表著衣食富足,兩人在拿騷村的見聞完全刷新他們對諾曼人的認知。
再說,手握重兵的黑狐法理上的確不是男爵,這番稱兄道弟,吉爾伯特和巴拉德的確不覺得難受。
他們也看到,舉家搬到拿騷村繼續蹭飯的羅貝爾一家,即便拿騷一方已經完全弄清楚情況,依舊天天好吃好喝供著。
春季已經到來,甚至初夏已到!
大家都在等著藍狐的船隊抵達,似乎出現了一些狀況?
的確,一些地方出現了狀況。
畢竟內戰依舊持續著,洛泰爾的夏季攻勢不可避免要進行,路德維希的夏季反攻也要進行。兩位手握重兵的頂級貴族,不約而同在相同的時機起了新動作。
事實處在內戰第一線的蘭河河穀地區的拿騷
,與摩澤爾河與來茵河交彙處的科布倫茨,早就被洛泰爾盯上!歲月靜好隻是危機來臨前麻痹人心的表象。
這不,戰爭爆發了!
一支非常正規的洛泰爾王的步兵旗隊,陪著一個中隊的旗隊,附帶著梅茨伯爵給予的二百餘人的武裝民夫押運後勤物資,拚湊多達八百餘人的大軍,以收複科布倫茨為目標,開始這一方向的夏季攻勢。
此事從不是洛泰爾王的突發奇想,他要把科布倫茨奪下來,還要重兵把守,彌補去年因輕敵痛失此地的錯。
對此,當這支軍隊開拔之際,黑狐和羅貝爾還得傻傻地等船。
直到科布倫茨山區的騎士領被當做叛徒被蓄意攻擊劫掠,騎士老爺一觸即潰,或曰本來就不想與進軍者打仗。騎士帶著難民急吼吼湧向來茵河畔村莊,向駐守山堡的「缺牙」埃裡克報信,神父巴赫伯特失魂落魄地坐船到藍河河口的蘭施泰因。這令人精神炸裂的消息,炸醒了沉浸在擴張幸福中的黑狐。
「豈有此理,他們居然主動出擊?他們有何資格主動出擊?!兄弟們,殺了他們!」一個胖子拔劍,經曆過戰爭,他終於像是一個戰士。
但是這一次,二哥黑狐不會幫助自己。好在手下的北方好漢對殺戮依舊很感興趣,更何況那些新媳婦得知消息抱著自己的諾曼丈夫的大腿痛哭,這下,軍隊有著不可推脫的保護科布倫茨的義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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