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人不多,交通工具也少,但有總比沒有強。
藍狐一行就在森林中的瓦倫達爾過夜,次日清晨,他本人帶著隨從穿越樹林站在了來茵河畔。他迅速選出一片有著鬆軟泥地之地作為登陸場。
此地絕非亂選,帶路的村民指出該地名叫vervare,意為“從此劃船到對岸的渡口”。本地人隻有小船,平日也不會在來茵河河麵上活動,他們的小船最大用處實為滿足本地神父的出行需要。
林子村民幾乎一生不會離開自己出生的這片方寸之地,即便他們有意為了得到一份報酬去拿騷一趟,對很多人而言此乃一生最遠的一次遠足。
站在登陸場,藍狐能看到不遠處依舊飄起的濃煙,此乃科布倫茨無誤,但因河道走向與森林掩護,他無法看清依舊悶燒的居民區,同樣盤踞當地的法蘭克軍隊也看不到自己。他要的恰是這樣的效果!所謂數量龐大的援軍費些汗水繞道而行,最終在敵人缺乏察覺的狀態下出現在其後方。
按照藍狐的設想,科布倫茨的被兩條河夾出來的三角區,必將成為插翅難逃的絕境,敵人必須被殲滅。
重甲和重武器裝備是製勝關鍵,它們在戰場上表現得有多強勁,非戰鬥時期的運輸就有多費勁。
年輕的第七旗隊至少會搬運來十座扭力彈弓,即便各種零件可將之拚成可推拉式的機動靈活武器,兩款十字弓就不要指望戰士一直扛著它走十羅馬裡山坳道路。
本地民夫太少,更多民夫和車輛還需從拿騷一方調運。
為了戰術的隱蔽性,藍狐寧願選擇一條費勁的路。
這不,在抵達瓦倫達爾的第二天,兩名腿腳極佳的戰士輕裝前進。他們僅僅腰懸佩劍,僅帶上中午的口糧和飲水,便原路返回。
聰明的藍狐按照羅斯人過去冬季狩獵的那套招數,一路上製作明顯標記為,這裡就以顯眼的藍色、白色布條捆紮樹枝,以及打上木樁。
遂在第五天的中午,最容易被調動的拿騷武裝村民與一些羅斯駐軍戰士,拚湊出四百餘人規模的龐然大物,趕著一批充當畜力的牛和馬,拖拉著一些木車,耗時一天半並在中途就地過夜,這才趕到瓦倫達爾。
僅此隊伍就已經震撼了這些森林居民,神父多爾夫想不到那個把諾曼人約瑟夫藍狐還有這般能力。現在的他無比相信的確會有一千人的大軍劃船而來。
一切儘在藍狐掌握,或曰冥冥之中有著默契。
就在來茵河入海口,駐紮此地的各路北歐好漢在暫無戰事時期,毫不猶豫將各自的長船鋪在入海口處豐饒的漁場。他們全力捕捉鯡魚和鱈魚,大肆熏製魚肉乾又大肆取海水熬鹽,先是滿足口腹之欲,其次正是為遠征儲備軍糧。
來自藍狐的新命令居然的要求駐紮此地羅斯精銳逆行去拿騷參與一場保衛戰?!
藍狐居然把打仗的好事兒不告知大家。眾貴族雖有遺憾,也隻好看著一千精銳迅速整頓物資向上遊進軍。
所以站在他們的立場,大軍才漂到入海口的鹿特斯塔德沒幾天,上遊的拿騷就告急,誰都想不到是法蘭克人先動了手。
得令的格倫德和阿斯卡德,他們的軍隊將各種物資裝運到長船,再一個個跳上船,大人與年輕人混編,四十條長船全力行動。
但在藍狐希望的日子,自己照思夜盼的援軍仍沒有道。他可以理解為中間不可避免的因為一些情況耽誤時間,好在第二天上午,來茵河寬闊的河道,一眾長船有節奏地拍打巨槳,好似水麵撲打翅膀準備起飛的信天翁。
來茵河在此的河道寬度穩定在約莫三百米,河道整體呈現南北走向,這對夏季航行的羅斯軍隊很不利,無法利用北風之力對抗河水,全軍就隻能靠著不間斷劃槳,對每個人的身體都是很大考驗。
老將格倫德看到了河畔處高揚的羅斯旗幟,那裡大抵就是拿騷?
他看到一些穿著己方服裝的人在岸上駐守,乃至有人站得筆直,雙手擺弄的小旗,配合著號角給給船隊打信號。
這不,所有船隻在正確的引導下全部衝入預設的登陸場,橡木龍骨墾下淤泥,士兵在收了槳後,使勁擰擰身子才陸續翻身下船歇歇腳。
藍狐本人就站在這裡,目睹大軍哪怕晚到一天依舊欣慰。
“你晚了一日。”他帶著笑意麵對格倫德。
“沒辦法。誰也想不到現在的河水流速不討喜。這裡就是拿騷?”
“並不是。”
格倫德眉頭緊鎖:“這是哪裡?敵人呢?兄弟們雖然疲憊,但立刻穿上甲衣去和他們拚殺的力氣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是嗎?”藍狐聳聳肩:“你的確要證明一番自己很有力氣,就是……不知道阿斯卡德如何。”
過於年輕的阿斯卡德就在這裡,他連續劃槳多日,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是真正的老羅斯人,就算胳膊酸痛也不言累。
畢竟,一如羅斯的名號,奮力劃槳遠航可是不可變的祖宗之法。
阿斯卡德被質問,小子嘴巴一撇,麵色極為倔強:“我可不是懦夫。敵人在哪兒?我的劍想要喝血。”
“你?小子!口氣很狂,我喜歡。不過現在還不是拚殺的時機。”
當藍狐對兩位軍官說明一下情況,他們因登陸而高漲的士氣無可避免的滑落不少。
“何必呢?!”就在這登陸場,老將格倫德對藍狐起了疑惑:“兄弟們從不怕流血。我們就是強行搶灘登陸將他們殺滅,如何?現在偷偷摸摸的行動,顯得我們懦弱了。你……現在活像是商人,精於算計。”
最後一言可不是褒揚,藍狐拉下臉來:“這叫戰術!戰術懂嗎?!大王來了也得誇我。我可是大王任命的指揮官,都得聽我的。”
“是!”格倫德答的敷衍:“就聽你的了。我更看重結果,即便這是法蘭克人的地盤,兄弟們可不信他們的人。殲滅科布倫茨的敵人,我們血祭奧丁。”
“當然。”藍狐再擠出一絲笑容:“船隻就先擱置在這裡,我會留下少量人看管。其他人,通過瓦倫達爾的森林,我們從山區饒進拿騷,從敵人後方出現。封死敵人退路,就像是陶甕中抓魚,怎樣抓都看你心情。”
“不錯。這個比喻有意思。甕中抓魚……”格倫德滿意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接下來的行動沒鬨出岔子,如果有便是下了一場大雨。
夏季的雨總是伴隨著雷電,好在當大雨傾盆之際,援軍千人之眾,加之運輸重裝備的民夫,皆已順利通過山區抵達埃姆斯巴德這一出產石料又可泡溫泉的好地方。
這地方既然有溫泉,那就痛快修養一下身子,以備未來大戰。
雷電被認為是雷神的意願,進駐拿騷的援軍認為此乃諸神的告戒,以及戰爭祝福。
連續兩天的大雨引起了山區洪水,亦是導致蘭河變得渾濁。軍隊叫苦不迭,好在第三天恢複了豔陽高照。
他們點燃篝火洗衣服,再成批地跳進溫泉池子以肥皂潔淨自身。這樣所有人都能說在大戰之前完成了沐浴更衣,戰士會以最光鮮的形象麵對強敵。
對於藍狐,他所等待的戰機已經完全成熟,甚至這場雷陣雨還成了美妙的助力。
可以想象那些法蘭克軍隊奉命駐紮科布倫茨,結果燒毀了幾乎所有房舍讓大軍無處躲藏。突然的降溫怕是弄得很多人疲敝不堪,儲備的軍糧也淹了水,如果這樣還不退卻,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根據照例於河麵上落實騷擾戰術的戰士彙報,法蘭克軍隊已經撤到了堡壘處。他們分明在試圖加固堡壘,然堡壘的木結構全在大火中焚毀,想要重建它可需要很長時間。至少依傍著土丘可以砍伐樹木做大量的窩棚,法蘭克軍已經修築起他們簡陋軍營,當然這樣的軍營並不是堡壘,毫無防禦能力。
這真是大家都希望的好情報,經最後的整頓,以殲滅為目的的作戰行動開始。
首先,便是從上遊的施派渡口開始大規模渡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