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僻靜之處她得以解決私人問題,也恰是現在不正好有一個逃跑的機會?
真的要逃跑?隻有上帝知道這是哪裡。
逃入森林會被狼襲擊,可是逃入森林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終於一身輕鬆的吉斯拉站起身,她猶豫不決。走入森林,就要麵對未知的一切,可能生命就終結在這位置的森林裡。回到河畔,自己還要過著被安排好的生活,回到鳥籠中。
她輕輕閉上眼,兩行熱淚不由得流落嘴角低落在地。
她擦擦臉,終於走出來灌木叢,走向營地。
而一個男人就在靜靜等待。
藍狐令戰士們自行搭建宿營地,他就親自等著吉斯拉做出選擇,現在女孩已經重新現身。
“我給你逃跑的機會,看來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吉斯拉下意識的捂住胸口,百感交集地看著藍狐的臉:“你在等我?你知道我不敢逃?”
“你當然可以逃。不過你是聰明的女人。其實現在沒有任何信物可以證明你是公主,倘若遇到了森林獵人,也隻會把你當做迷路的孩子,或許你會被收留,成為普通的農婦。高貴的公主成為普通婦人,你會接受嗎?”
“我……我不知道。我……隻是怕狼。”
“所以你現在仍是貴族,現在跟我走。”說罷,藍狐一甩脖子轉身就走,他的眼角也注意到那女孩勾著頭急匆匆跟上了自己的腳步。
吉斯拉其實沒想太多,她怕的不是成為農婦,也不是真的怕狼(也從未見過狼),她就是害怕一個不可控的未知。
說來不可思議,連父母都沒在意過自己的感受,反倒是諾曼人約瑟夫藍狐……
一種難以明說的舒服的感覺浮上心頭,吉斯拉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新的一天一切照舊,有了經驗的吉斯拉故意少喝水,在船上時一改木訥一張臉的形象,而是蜷縮一團直接睡覺,像是一隻小貓,就窩在藍狐的身邊。
人人都感覺航行無聊,羅斯人便唱起家鄉的民謠,罷了再嘻嘻哈哈聊些有的沒的。
“這孩子……我要是如大哥一般早早結婚,若是有一個女兒,大概也如吉斯拉這麼大了。真是可笑,我的兩個弟弟都有婚姻了。也罷,今年回去了我得物色一下。”想到很多,藍狐不由得多看一番這女孩的臉。
某種意義上她對待這麼個小姑娘確有一點父親對待女兒的意味。
古爾德家族已經分家,到現在自己雖然有著伯爵頭銜和封信,沒有家卷也是一個事實。“孤身一人”的他反而有些同情這個公主,洛泰爾一家全去了斯特拉斯堡,就這麼個小女兒留在亞琛,很難想象她在王室有什麼高的地位。
連續的航行,舟車勞頓之下的吉斯拉精神狀態並不好,自她記事開始就一直住在亞琛,關於對龐**蘭克的了解,可以說幾乎就是不了解。漫長的來茵河何時是個頭?羅斯人的船隊現在到底在哪兒?
新的一天無外乎新的打盹,但今日有所不同。
小憩的吉斯拉被藍狐喚醒:“孩子,你起來看看。我們到科布倫茨和拿騷了。”
“嗯?哪裡?”
“科布倫茨和拿騷!今晚我們不必在戶外過夜。哈哈,我弟弟就在此地。”
至少吉斯拉知道科布倫茨,但知道的也僅僅是一個名字罷了。
在這裡,她震驚於一座化作焦土的城市,不久之前的恐怖回憶被喚醒,她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瞪大雙眼下意識又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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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害怕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誰破壞了城市?是你們?你們諾曼人做的好事?我……我可是知道科布倫茨的,你們破壞了這座城。”
“哦?你知道科布倫茨?”藍狐有些訝異,稍稍歎言:“的確是公主啊。但這座城不是我們破壞,此乃戰爭的痕跡。效忠你父親的軍隊與效忠你叔叔的軍隊在這裡戰鬥,城市為之陪葬,要怪你得責怪你父親。”
“這……我不敢相信。”
“你不要忘了,攻擊亞琛也是戰爭的一部分。你的父親要殺死你叔叔成為唯一的王,你叔叔隻能全力反擊。你住在亞琛對外麵的一切一無所知!殊不知整個世界都在打仗,你的確也沒必要知道。”
“難道都是真的?”吉斯拉稍稍有些相信了。
“都是真的。”
藍狐以為弟弟黑狐在結束了科布倫茨之戰後就一直在拿騷老實帶著,他計劃船隊就在蘭河注入來茵河的蘭斯泰因市鎮休整,順勢與老弟敘敘舊。
彼時這就是個小漁村,而今因大量的科布倫茨難民的湧入,趁著夏日的溫暖期大量的木質建築拔地而起,村莊變成了市鎮。
藍狐的船隊大搖大擺而來,碼頭非常配合地接受船隊停靠。
他下了船小小地扶扶自己的皮帶,向本地人嚷嚷:“讓你們管事的來!我!哥德堡伯爵!你們的藍狐大人又回來了!”
在場的可有不少羅斯人,他們看到藍狐嗷嗷叫的樣子倍感親切,再看到其船隊還有不少空置船隻完全明白其意圖。
不久,藍狐的老部下瓦迪高高興興趕來。
他的出現令人倍感驚喜:“你?你的封地不是在小河內部,拿騷村的上遊嗎?”
“是如此。”瓦迪憨憨一笑:“但兄弟們剛剛結束了一場遠征,很多戰士就在修養呢。再說還有葡萄酒的事……”
“且慢,你說遠征?這是怎麼回事?”
瓦迪簡簡短的說明一下所謂薩爾河大劫掠與摧毀薩拉布呂肯橋梁一事,此事藍狐並不知情,經由瓦迪好好說明方知又是路德維希的陰謀。
“這個路德維希,把咱們當做劍來用嗎?我們似乎在給他打仗?”藍狐的吐槽恰如其分,歸根結底路德維希已經被動得到了非常多的好處,實在有利於其內戰。
劫掠薩爾河有著奇妙的收益,蘋果酒、櫻桃酒、梅子酒,這些奇妙的果酒是薩爾地區特色,在北方的絕無僅有的稀罕物。
說起酒,恰逢蘭斯泰因已經安置了一些滿是葡萄酒的木桶,其中就有繳獲的蘋果酒。
藍狐就在此地平生第一次喝到了極為甜蜜又清香怡人的蘋果酒,大爽之餘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重大機遇。
薩爾河兩岸有此佳釀,霸占它擁有它,向北方源源不斷輸送奇特的果酒又能掙一份錢。
他如此想,瓦迪與之後趕來的“缺牙”埃裡克,兩人想自己的前老大特彆說明了一番小胖子黑狐最近萌生的野心,所謂既然兄弟們可以輕鬆橫掃薩爾河,將之拿在手裡也是可以的吧。
弟弟黑狐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藍狐也在此地獲悉了更多的消息,信息量之大令他不得不好好調整心態。
索菲亞拿騷小姑娘成為伯爵一事藍狐是知曉的,怎麼弟弟黑狐成了所謂威斯巴登男爵了?
攻擊薩拉布呂肯一事藍狐並不知情,此乃弟弟黑狐之後與路德維希做的新密約。
那是一座關鍵橋梁,似乎它垮塌了,滯留在凱澤斯勞滕的中王**隊就被堵住了退路,同樣其援軍也來不了。那裡更有一座糧倉,一把火毀掉了一座市鎮,中王**隊是否會斷糧呢?
路德維希究竟要搞什麼?
答桉已經呼之欲出了——決戰!就在今年!就在這個月!就是現在!
因為黑狐和索菲亞,這小夫妻倆帶著戰利品高高興興去美因茨了。
“老大,你們還是晚了一步。隻要你們早兩天來,就能和黑狐一起走了。”瓦迪很中肯地說。
“現在也不晚!依我看,路德維希要在今年打一場大戰。他真是瘋了!也好,我正好可以告訴他我洗劫了亞琛。”
藍狐無意在蘭斯泰因滯留,他將空置的船隻放下,第二天早晨,精簡後的船隊區區四條長船,他就帶著公主以及自己的一百人規模的衛隊,乃至關鍵的裝錢箱子,為避免誤會高高掛起十字旗,以儘量快的速度奔向美因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