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當凱澤斯勞滕的大戰剛剛告一段落,沿著美因茨大道逆行的路德維希浩蕩大軍,終於抵達了普法爾茨山的腳下。
他的騎兵軍團都參與了去年的作戰,他本人甚至帶頭衝鋒,直接引領著整個軍團勇往直前。
荒廢村鎮隨處可見的遺骸都是騎兵所為,再到舊戰場觀摩自己的傑作,戰士們沒有絲毫的擔憂,恰恰相反覺得這是好兆頭。
但對於數量極為龐大的步兵部隊,感官上除了震撼就是恐懼了。
圖林根候塔庫爾夫於心根本不想趟這趟渾水,然王命難違,隻好勉為其難的帶著一支弱旅過來湊熱鬨。
戰士多有花白胡須,一眾衰老的士兵能有多大作為?
扈從親兵一直被要求緊緊盯著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彙報自己。圖林根候就是這樣,一旦情況不對就象征性打一下,然後溜走。
“大人,這裡遍地骸骨,真是國王所為?”扈從騎兵也從未見過如此場麵。
馬蹄踩碎骨頭咯吱作響,猙獰的骷髏悲怨仰天,士兵的心都在顫抖。
塔庫爾夫看看左右,故作鎮定:“你們都怕了?”
眾騎兵默然。
他繼續以家鄉方言嚷嚷:“有的人要為大貴族爭權而死,我們不會。記住!國王戰鬥順利,我們跟著撈好處。戰事不順,我們撤。必須記得,命是自己的。你們看到我的令旗一旦後退就不要戀戰。”
“吼!”眾戰士示意。
所以圖林根軍的存在更像是抽數,他們隻能再戰事順利時的錦上添花,若不順,那就是一群逃兵。
路德維希其實最需要的是侯爵的表態,至少侯爵塔庫爾夫來了,這就夠了。
歸根到底這就是個阿勒曼尼地區的侯爵,並非自己核心區巴伐利亞與奧地利的封臣。自己核心區封臣不聽話?那是絕無可能的。
直到現在,路德維希用的主力還是自己的親兵集團,歸根朔源此乃祖父大帝查理曼留給自己的遺產。
當年征伐阿瓦爾人的大軍一部分滯留在東方,他們構成了路德維希軍的主力。
他仍未調動自己的全部實力,倘若今年的行動有重大損失,並不意味著他就徹底喪失軍事優勢,再不濟也可以命令東方貴族全部帶兵參戰!
隻是那樣,貴族們就要索取巨大權力,屆時自己就隻能承認諸如薩克森公爵與科隆教區這樣半獨立的大諸侯了。
此乃妥協,路德維德不甘心。
步兵大軍互送著大量輜重,以常態行軍之姿穩態前進。他們在美因茨駐紮多時,戰士們都知道去年的血戰,而今再來戰場看到一地屍骸內心無比震撼,再一想到有薩克森人給自己在前方趟雷,心情又好了很多。
路德維希依舊穿著他的紫袍,不戴頭盔而是高調頂著自己的金冠。
身邊的戰士高舉兩麵旗幟,一麵是白底的黑十字,一麵正是代表查理曼的三獅戰旗。
人的心正隨時代巨變,帶領大軍出戰,南風吹在路德維希滿是胡須的臉,他開始幻想,自己何必隻能做凱撒,隻要把握住機會殺了大哥,自己就是奧古斯都。
至於連封地都沒有的小弟查理,放逐他沒什麼問題。還有跟著大哥上躥下跳的侄子丕平二世,此人的倫巴地、普羅旺斯封地都得褫奪。
因為在凱澤斯勞滕連續大戰損失甚重,他想當然認為薩克森人一樣損失巨大。他們為自己耗乾了血,就是為主力啃到了斯特拉斯堡的門戶。
“戰士們!你們都知道嗎?柳多夫那個家夥真以為凱澤斯勞滕有錢財。哈哈,那裡的金銀我早就轉移了。薩克森人在為我拚命,這樣這群叛逆全軍覆沒,就解了我心頭之恨。”
路德維希心情不錯,但他呲著牙的樣子扈從親兵也不敢多嘴。
直到有前方探路的斥候輕騎兵快馬加鞭反悔,焦急的模樣像是獲悉了大事。
斥候就在路德維希麵前勒馬。
“怎麼樣?前方打起來了嗎?”
“稟報陛下,薩克森人……薩克森人他們……”
“快說!”
“薩克森人居然打贏了。”
斥候情緒非常激動,不隻是看到了一場勝利,更在於戰場上屍橫遍野。
消息開始彙報給路德維希,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也大為吃驚。“一大群矛手又戰勝騎兵了?柳多夫都是弱旅,這次也沒有羅斯人幫助……”他想不明白:“算了,既然戰鬥已經結束,我去親眼瞧瞧。”
路德維希終於下達加速進軍的命令,全軍也在當天傍晚抵達屍橫遍野的山口戰場。
騎馬立於逼仄的戰場上,去年他就來過這裡,彼時損兵折將還是打不穿敵人的防守。
戰場就包括通向凱澤斯勞滕的道路,現在道路已經清乾淨。路德維希能看到隨意堆在道路兩側的屍體,可憐的屍體分明被故意剝掉了衣服,而暴露的屍身已經開始化作灰色。
戰鬥結束已經過去至少兩日,仔細聞,空氣中已經在彌漫澹澹的臭氣。
耳畔多了烏鴉是沙啞叫聲,天空一樣密密麻麻飛行黑色影子。他看到烏鴉在啄屍體的眼,對著皮肉又是不斷鑿洞。
戰馬的屍體更是殘缺不全,那裡也聚集著更多的烏鴉,派去探察的騎兵驚動了它們,突然便騰起亂叫的“黑雲”。
一切都是薩克森人乾的?路德維希有些懷疑,戰場上沒有一具薩克森軍的黑色屍體,而那些戰士如果都活著,隻能儘在凱澤斯勞滕城裡。
“命令全軍繼續前進。今晚我要在城裡過夜。”
終於,路德維希見到了打了勝仗的軍隊,起初他都不能相信眼前亂竄的就是薩克森軍戰士。他們換了一身衣服,布衣之士換上板甲衣,僅著皮帽的人也戴上了鐵皮盔。
他們整體仍是黑色調的,見到從北方來的大軍沒有敬畏也似乎沒有關注。
甚至親兵都看不下去,有人為國王不忿:“陛下,薩克森人太傲慢了!他們當列隊歡迎。”
“算了吧。我們繼續走。”
路德維希不想做任何表態,不管怎麼說曾經凱澤斯勞滕被自己牢牢控製,被人奪去的確有損顏麵。但城市被忠心值得商榷的薩克森公爵大下來,柳多夫得了榮譽,自己也不好討要。
當務之急是見到那個男人。
其實在斥候騎兵進入山口戰場處就被薩克森哨兵攔截,斥候很快就見到了柳多夫本人,知曉了一些詳情。
破舊的行宮是整個城市的中心,柳多夫下令做了簡單清掃,而他騎馬屹立於此,仿佛自己成了宮殿的主人。
如果路德維希進入城市,就把這座長滿枯草的行宮作為會談地吧。
整個城市作為薩克森軍營地,當路德維希軍主力試圖真正的進城,就被嚴陣以待的士兵圍住。
把頭的騎兵以臟話勒令讓道,但薩克森人就將長矛組成牆,逼迫騎兵不敢發難。
“放肆!你們這群森林土匪以為自己阻撓的是誰?快給偉大的國王讓路!”
負責把手進城畢竟路的薩克森人貴族一樣驕橫:“我們的公爵大人有令!能進入城市的隻有巴伐利亞公爵和圖林根侯爵,你們這群騎馬的蠢貨!該退下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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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這是找死!居然不尊稱我王為陛下。”
“那就殺了你。兄弟們,以矛壓製他們!”
下令的畢竟是一位有著graf頭銜的薩克森貴族,他帶著家鄉父老參戰出力甚多,也在戰後劫掠中發了筆財。
他們是柳多夫承認的貴族,級彆等同於伯爵卻與法蘭克一係的伯爵實力遜色太多。但這都沒關係,他們得了大實惠,又打贏了血戰,現在隻對柳多夫言聽計從。
一番聒噪突然引得薩克森人高度戒備,弄清楚基本情況後,路德維希也隻好咬牙切齒地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