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競技成了所有人都能參與的活動。
那些能不靠馬鞍,僅靠雙腿夾著馬腹,手握韁繩即可策馬狂奔足夠距離者就算是優秀。
倘若這種方式的狂奔,一隻手還能抓住一根木杆,將立在場地木樁上皮球(塞了雜草的縫製皮囊)打掉,這種人將被立刻吸收到奧斯塔拉騎兵隊中。
年輕人的騎馬水平參差不齊,但卡洛塔需要的並非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僅僅是“會騎馬的人”。
從大盧基到維捷布斯克已經由騎兵摸索出了一條簡單粗暴的南下路徑。
洛瓦季河的主河道最終延伸到一座湖泊,那裡被認為就是河流之源。也許它並非真正的源頭,還有大量小溪彙聚這座湖,奈何雖有小溪的通航意義基本不存在,且湖泊的地理位置在偏西方向並不討喜。闌
維捷布斯克依舊隻是一座濱河堡壘,當地駐軍即便較多也僅有百人規模,人員構成也可謂五花八門。更為糟糕的是因為嚴冬阻撓,它與其他的定居點已然徹底阻隔,春季之後大地泥濘也不太適合通行,到現在位置卡洛塔地當地的情況完全不知情,甚至不能確定他們安穩度過了第一個冬季。
同樣,她也不能確定波洛茨克人在經曆一個冬季後,對於羅斯的態度是否依舊是臣服,那些納貢的承諾是否會兌現。
兩地的直線距離相當於一百二十公裡,真要沿著已探索的道路前進,路徑會被拉長到約莫一百五十公裡。
漫長旅途對於全麵馴養突厥馬的羅斯王國並非問題,這方麵奧斯塔拉公國更具優勢。
有一百人在經曆“騎馬競技”後被選中,令卡洛塔遺憾的是隻有區區五人有資格立刻被吸收為騎兵戰士。畢竟他們都是農夫家庭出身,她對這些部下暫時並無太多奢望,落得這樣的結果也算情理之中。
入夜,大盧基成為的公爵宅邸。
此地的房舍就如奧斯塔拉城一樣,它們都是純粹木質,哪怕是高級貴族的住處比之普通人也高級不到哪裡去。出身自貧窮與蠻荒,嗅著奶香與牛糞氣息廠長,年幼時又曆經磨難,卡洛塔貴為女公爵,腿疾是此生也好不了的。闌
她竭力掩飾自己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唯有騎上馬,這種身體的劣勢也徹底遮掩。
不同於自己,兒子卡爾生在絕妙的時代,他沒吃過苦,耳聽目染的儘是羅斯王國開疆拓土的事跡。
卡洛塔如男性貴族般盤腿而坐,她高傲的兒子也學著母親模樣昂著下巴一副趾高氣昂。
在場的有兩位重量級男性人物。
一位是“禿頭”菲斯克,雖無爵位卻掌握重大權力。
一位是格蘭人大貴族斯瓦爾加德,由於格蘭部族自古就作為奧斯塔拉部族的附庸,他依舊願意為奧斯塔拉公爵效勞,實質就是為年幼的小卡爾效勞。
倒是還有一位老頭子,化名奧拉夫的傭兵頭子哈羅德,此人平日不願多說話,隨時能繃著一張老臉顯得城府很深。卡爾對這個老頭子心有懷疑,本能地對他有所忌憚。闌
卡洛塔需要這個老頭子,他對波洛茨克和裡加灣的諸多事宜非常清楚,遇到一些不良事端或需此人的建議。
油燈照亮昏暗房間。
“我已經決定了。”卡洛塔看看左右“我先帶著軍隊、一批給養去維捷布斯克,安撫當地的駐軍。當然,如果他們活著度過嚴冬,也沒因斯摩棱斯克人的偷襲而死去。”
“你的話莫名其妙。”菲斯克搖搖頭,麵容頓時流露出強烈的不屑“留裡克對那些斯摩棱斯克家夥已經不屑一顧,你居然還高看他們?難道你以為那些家夥有能力偷襲我們的南方哨站維捷布斯克?”
“對。大人,你確實言重了。”斯瓦爾加德也急忙補充。
“你們……”卡洛塔很尷尬地看著兩位,她旋即想到了老頭子奧拉夫。“老家夥。”她隨口聞訊“你對斯摩棱斯克人有所了解,你覺得我擔憂也是杞人憂天嗎?”
“我?”提及東方的那個大型斯拉夫人社群,化名奧拉夫的哈羅德對它實在一言難儘。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偽裝到什麼時候,最是生怕暴露了自己不堪的過往會被羅斯人拎出來當祭品砍了。他隻好車軲轆話連連說出,不斷重複斯摩棱斯克的人口眾多實力不容小覷雲雲。闌
“你們瞧,連我的顧問都這麼說。我的擔憂是有意義的。”卡洛塔也聽得這些話耳朵長繭子,但現在她需要這些廢話。
“你就這麼確定?”菲斯克好意再問。
“當然。女人的直覺!”
“也罷,我也覺得維捷布斯克需要進一步發展。”
“它當然要發展,前提是我必須直接統治所有波洛茨克人。不!”卡洛塔頓了頓氣,把光忙著擺出傲慢姿態實在很懵懂的卡爾猛地拉到身邊“我的卡爾才是波洛茨克唯一的貴族,當地有權勢的土地主必須向他效忠。而且,我還得給他選個漂亮的姑娘,這樣卡爾就能正式統治他們,我奧斯塔拉公國缺乏人口的大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卡洛塔的主張談不上暴論,在菲斯克看來這個女人就是在將發生在留裡克本人身上的那些事跡,在全新的世界故意複刻一遍。故事的男主角變成了留裡克的兒子卡爾,女主角一方從白樹莊園換成了波洛茨克社群。
菲斯克沒理由質疑,他看著卡洛塔的雙眼,笑道“國王已經授權你這麼做,給卡爾訂婚之類的事情也無不妥。我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不過……”闌
“如何?”
“看起來這個夏季我們的大軍要在波洛茨克度過了。”
卡洛塔的臉很快嚴肅下來“那是當然。二十萬磅的麥子貢品必須說話算話,我需要等待麥子成熟後親自監督收割並押運拿走。我們的交通線已經太長了,我的奧斯塔拉也不是產糧聖地,偏偏高速發展急需大量糧食。從北方調運糧食太麻煩,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從波洛茨克索貢。”
“當然。我們甚至還能從裡加灣再得到一些糧食,畢竟海洋交通線已經打通,我們在波羅的海的船隻可以直接走西德維納河水路進入波洛茨克。”菲斯克隨口提及的事實突然驚的卡洛塔靈光乍現。
“對哦,我都忘記這件事了。”
“無妨。裡加灣的拉脫維亞人和當地丹麥移民都是我們的盟友。倘若你可以牢牢得統治波洛茨克,等卡爾長大後,他還會和那邊的拉脫維亞人打更多交道。”
此刻,年幼的卡爾一直在傾聽。活潑的男孩勃然而起,掐著腰學著母親與父親的姿態,高昂起稚嫩的下巴“我父親是羅斯王留裡克,我是奧斯塔拉公爵,波洛茨克人以後都是我的人,等我長大了,我會帶著奧斯塔拉軍隊,還有波洛茨克軍隊,幫助我父親打服那些斯摩棱斯克的家夥。”闌
小男孩的誌氣驚得卡洛塔欣喜萬分。
這一幕似曾相識,菲斯克不禁捋著胡須回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這個小卡爾,真是太像他的父親了。”
“如何?”卡洛塔問。
“一件振奮人心的往事。當年,也隻有六七歲的留裡克號召我們這一幫兄弟在濱海的土坡聚集。他發誓要帶著我們打出一片大事業,果然誓言已經成真。”
“居然還有這事?!”更加興奮的卡洛塔不得不再看看自己的兒子,也許當年的留裡克也是如此傲慢吧。唉,奈何當年的自己還隻是個很懂得擠牛奶的瑞典部族的貴族女孩……
不要代理人,奧斯塔拉公國得到羅斯國王的授權將完成對波洛茨克的直接統治,新的曆史必須從842年開始。
計劃仍是聯姻招撫的老配方,並搭配著強大的軍事威懾,於是會有多達七百餘騎兵浩浩蕩蕩進駐波洛茨克,從根本上毀滅掉當地人任何謀反的可能性。闌
為此奧斯塔拉公國就是傾巢而動,尹爾門湖的奧斯塔拉城由好姐妹貝雅希爾代理管理,重鎮大盧基就由斯瓦爾加德鎮守。
卡洛塔帶上了絕大多數的騎兵,並與最精銳的羅斯第一騎兵隊一道展開南下。
在這個過程中,年幼的卡爾雖有成為強力軍事貴族的潛質,他現在還是太年幼了。
曆史不會給這個男孩磨蹭的機會。
隻是他的擴張不是如其父親主要依靠堅船勁弩,而是依靠快馬彎刀。
就像十三年前羅斯部族完全吞並斯拉夫人的白樹莊園,曆史正在卡爾·留裡科維奇·奧斯塔拉的身上以另一種形式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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