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邊的族人們都在滴咕小姑娘的愚蠢,甚至是身邊的老奶奶也在使勁拽她的腿,最後這位老奶奶乾脆敲打孩子的膝蓋,小姑娘才因腿痙攣跪下。
可惜,已經太遲了。
不管是出於愚蠢、還是茫然、亦或是真的表示對統治者的不屑。
卡洛塔派出的戰士已經憤然衝入人群,將小孩粗暴地拽出人群,最後以頗為粗魯的手法直接摔在地上。
“大人!此人不服,當處決。”
卡洛塔俯身看一眼眼帶淚痕瑟瑟發抖的孩子,非得是摘掉了孩子裹頭的粗布頭巾,才看清楚這就是個女孩。
女孩年齡的確不大,現在蜷縮成一團像是嚇壞的羊羔,臟兮兮的小手下意識捂著頭,最後由戰士掰著她的腦袋死死拽住其發辮,強迫她驚恐哭喪的臉展示給自己的君主。
“放開她吧,戰士!這種孩子才沒有膽子不服。”
“遵命。”
於是士兵才鬆開手,女孩又蜷縮起來。
看著女孩如此可憐的模樣,卡洛塔的雙眼不經意間在震顫,已經死去的記憶突然複活,被封存的糟糕過往突然重現。
“太像了。”她低語喃喃。
“什麼像了?”在此一言不發的菲斯克突然問道。
“像我妹妹艾爾拉……十幾年前的艾爾拉。那個時候,還有我保護她。可是這個女孩,她的族人什麼都不做……真是可憐。”
菲斯克也勉為其難俯身看一眼,感覺頗為荒謬,吭吭兩聲問道:“像是從泥漿裡鑽出來的人,你可憐她?”
“隻是想起一些往事,無所謂。我需要一些侍女,或許這個女孩可以。”
她旋即給戰士新指令,被嚇壞的女孩又在更大的驚恐中被強行帶走,恰是因為過於害怕,女孩的雙腿不聽使喚,像是被拎起的家禽一般也帶走了。
女孩到底會有怎樣的命運?到底她也是老首領的孫女,哪怕自殺的老首領現在就剩下“叛徒”的名號。
民眾定然因為女孩的問題聒噪。
卡洛塔索性給他們一個解釋:“我將在你們中選出一些年輕女子!波洛茨克的人們,你們都看到了。我的戰士年輕有為,奈何他們幾乎都沒有結婚。嫁給我的戰士,成為正妻,貧窮的人生活會好起來,誰會是幸運的女子呢?”
她再大聲補充:“剛剛的女孩將被我收編為侍女!在你們中或許還有身份高貴的女孩,她有可能作為我兒子的妻子,誰是這幸運的人?很快我們會知道答桉。”
這次機會隻是卡洛塔向他們宣示自己才是真正的波洛茨克最高統治者。
在最大村莊宣講,並對臣服的村民們施以仁政就是為所有村莊起到表率,最終統治全部的村莊。
或者說其他的村莊存在的意義不是很大,最大村莊處在波洛塔河與西德維納河交彙口,掌握著最好的水力資源,也最能享受河水浸潤產生的灌既效果,故此這裡的民居最密集、和平時期能養活的人也最多。
生活似乎真如女公爵宣稱的那樣,因為大家都臣服了,征服者旋即履行諾言。
旗幟依舊在村莊中飄揚,但久無人居的首領宅邸現在仍是空置的。
沒有人為蘭巴特的死惋惜,實在也無人為其死亡叫好。那個家夥愛死不死,波洛茨克畢竟有了新主人。再說,那個女貴族可是聲稱舊首領的孫女來做侍女來著暫且卡洛塔不清楚。
羅斯奧斯塔拉騎兵依舊在村外的一處無用空地紮營,並白點燃大量篝火。
作為征服者,村莊的集體糧倉旋即被卡洛塔占有。各家各戶都有自家的小糧倉,而全村一半的糧食要放到公共糧倉裡,其餘一半再根據個家庭相對集體的地位做分配。
大家約定當糧食最終吃得捉襟見肘時開啟大糧倉,偏偏現在正值夏荒,民眾已經開始從大糧倉拿糧了。
該如何管理糧倉物資?征服者成為調度人。
配給製,這種在他人看來就是留裡克本人發明的製度,正好用在波洛茨克最大村莊身上。缺糧的村民每天可從被占領的大糧倉拿取額定食物,至於額定量多少由卡洛塔來定。
她隻是許諾還需次日落實,而今她從糧倉裡拿走一批糧食,立刻消弭了羅斯奧斯塔拉軍隊糧食緊缺的窘境。
河畔荒草地,騎兵在此紮營。經曆魔幻一天的村民回到自己的家中等待著未知的黎明。
就地砍伐的樹逐漸燃起篝火,在這煙熏火燎下,一個小女孩呆呆地席地而坐,小小身子也被烤得溫熱舒服。
她什麼也不知道,現在什麼也不敢想。身邊儘是些嘻嘻哈哈的下馬騎兵,說得儘是些聽不懂的語言。
在難以忍受的鬆枝燃燒煙塵中還彌漫著煮麥子的異香,實在勾起了她的饞蟲。
女姑娘還穿著粗布衣服,現在隻是洗了一把臉,麵對著篝火跳動的火苗,心情稍稍好了些。
突然,一隻手啪得一聲打在她的額頭,強烈刺激下女孩渾身顫抖,接著又蜷縮成一團。
“奇怪。你是刺蝟嗎?”拍她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卡爾·留裡科維奇。
卡爾凝視著捂著頭蜷縮的女孩,大大咧咧得就以斯拉夫語嚷嚷:“我母親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仆人。告訴你,我可是下一代奧斯塔拉公爵,我父親就是羅斯王,這裡的騎兵幾乎都是我的兵。作為的仆人可是你的光榮。”
可是,說了這麼一大堆小姑娘怎麼會懂呢?
她緩緩張開手指縫,露出一隻深藍的眼睛,在昏暗篝火光中看到了那衣著不凡、腰懸短劍、趾高氣昂的男孩。
“還在裝死?”卡爾輕輕踢她幾腳:“傻瓜,做我的仆人可是你的光榮!給我起來,我給你弄點吃的。”
不久,一碗香膩的奶酪燉麥子由卡爾親自端來,他已經品嘗一番覺得滋味還不夠舒服,再放點蜂蜜感覺更好了。
美餐在女孩的麵前誘惑,嗅著想起,她漸漸爬起來。
而那剛剛張開的小嘴旋即被塞進一支木勺,同時塞進去的還有整整一勺濃稠的麥粥。
雖然莫名其妙,吃到肚子裡的美味是真真實實的。
“喂。手腳還能懂嗎?給你的飯,你自己吃。”
說罷,卡爾將木碗放在腳邊,他自己盤腿而坐。再看著眼前大抵與自己同年齡的女孩,現在已經捧著木碗手握勺子埋頭乾飯了……
直到現在卡爾仍不知這小姑娘的名字,更不知她的身份,或者說這一切對卡爾自己並不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