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數湖泊、水坑、河流分割得極為瑣碎的南部澤地,蘇歐米部族住在這裡。當地並沒有發現鐵礦,但伯爵耶夫洛找到了最適合做交易的貨物:鬆鼠皮與木材。
“灰樹”或曰北歐拓樹,它在芬蘭灣中戈格蘭島大量發現後,已在多年前移栽與赫爾敏基附近。
完全不同於其他木材,對於這種樹耶夫洛等它樹林四五年就下令砍伐。“灰樹林”是伯爵家族私產,木材的唯一用處就是造弓。它能製造射程很遠的長弓,更是木臂十字弓性價比最高的弓臂材料。
一棵樹被截成多斷,剝掉樹皮直接陰乾。
“灰樹林”實在836年開始人為移栽的,芬蘭人很重視樹苗的成長,也從遠處的森林中不斷探索,凡是發現“灰樹”就想辦法挪到伯爵樹林中。
現在,“灰樹林”的戰略價值早已顯現並持續增值。
842年秋,這支由多達二十艘各式船隻組織起的芬蘭運輸船,就是在已經略上年紀的耶夫洛親自押運下奔向新羅斯堡。就在今年春季,他送走了部族中的翹楚與自己的長子,期待著芬蘭人能在強襲亞琛的作戰中立下大功。
長子在另一個世界戰鬥,耶夫洛則要為自己的族人、家族權勢親自努力。
他很清楚羅斯軍隊製式的木臂十字弓之弓臂長度:一個tka。這個長度比一個芬蘭男人臂展一半再長一個手掌,耶夫洛就以如此長度下令剪裁樹乾。
最終多達五百根長度基本一致的“灰樹杆”以麻繩打捆,它是製弓原胚,倘若不作為十字弓之弓臂,單單是它也能快速製成一把短木弓。
但任何的木臂弓都有著吊磅問題,當耐久達到一定程度就成了燒火棍,資深獵人不得不定期更換自己的武器。
羅斯以及其他族裔的獵人對弓失需求永無止境,既然他們成群結隊去探索未知的東方,芬蘭伯國就順應他們對裝備愈發旺盛的需求。
這一次耶夫洛信心滿滿,畢竟五百根木弓原胚,每一根都能小賺一筆。
不過其他木料就顯得過於簡單,大量的鬆樹、杉樹砍伐切斷捆紮,它們隻是燒火的木材。販運這種燃料實在薄利,勝在芬蘭蘇歐米人的生活區域有著無窮儘的樹,易於使用的水運是的木材很容易運出去。
他們自己的木材需求很容易滿足,但新興向榮的新羅斯堡可是另一番局麵。
耶夫洛攜吃胖如球的妻子,再帶著小兒子薩圖利,帶領堆滿了木柴、皮貨的船隻進抵停泊著主力艦隊的喀琅施塔得泊地。
大如山的海上君主號就停在這裡,顯得其他船隻都成了舢板。
現在新羅斯堡附近農田也在全麵收獲,芬蘭人就是趕在這一時機進抵。
而新羅斯堡本就有著芬蘭人定居社區,大量人口常年在都城出賣勞動力,等到秋冬集結趕在芬蘭灣凍結前,帶著勞動報酬購買的各色生活用品高高興興回蘇歐米老家。
耶夫洛今年親自來與族人們的需求並無二異,此次交易的收益基本都會化作伯爵家族的私產,使得他能夠為伯國有限的常備軍升級裝備,拿出一筆物資贈與各個村子的首領加強統治,自己家族生活也會更美好。
當然,芬蘭灣凍結要等到十一月份。他可以在都城讚助,等到國王留裡克在南方諾夫哥羅德處理完事務後,即可在都城麵見國王。
除此外他也有著私人的小小夙願——去古爾德的墓前看一看。
到底是有恩於己的老主子,雖然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來自芬蘭伯國的十多船木材,它們剛以登陸就遭遇民眾的搶購,隻因耶夫洛不太清楚今年的木柴行情,他也懶得打聽就拋出一個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兩天之內雖被新羅斯堡民眾買空。
如果隻是為了生活,芬蘭人捕獵足夠的鬆鼠、剝掉皮革做成滿足家人生活的皮具就會收手,畢竟彼時抓捕再多鬆鼠,皮料賣不出去就是毫無意義。
森林鬆樹好似取之不儘,芬蘭人突然造訪的同時,越來越多來自諾夫哥羅德的運輸船走涅瓦河漂到新羅斯堡,這些人帶來了從東方瓦爾代湖地區獵獲的多種皮革。
芬蘭人與東方探險者一道,他們大大刺激著都城皮革業的繁榮,卻也因此將今年皮貨價格壓得極低。
人人都想快速賣掉皮料變現,現在耶夫洛又意識到,自己派人在森林裡廣布陷阱抓鬆鼠,最後也沒有獲得很高收益。
“留裡克曾經說過,任何的價格波動都由一隻無形的手在控製,它就是市場自然調控?誰知道呢?應該是羅斯的財富神弗雷在做調控吧?看來我該去大神廟向弗雷神祈禱。”
的確,相比於不斷發展的芬蘭港口赫爾敏基,羅斯都城新羅斯堡才是真正的大城市。
耶夫洛身為芬蘭伯爵在都城有一座自己的小宅邸供其客居時居住,也圍繞著這位於城外的宅邸,一座芬蘭人為主的社區也建成。
他帶著妻子兒子在都城大吃大喝,據說今年還會有大量產自拿騷的價格並不很貴的葡萄酒運抵都城,就和其他人一樣,帶著足夠的錢財耶夫洛也想直接買幾桶帶回去享用。
他仍要等待,所謂如果拿騷的貨物抵達都城,應該就是意味著遠征的軍隊回來,派出去的長子和芬蘭戰士們也該帶著五花八門的法蘭克戰利品凱旋吧?!
耶夫洛倒是帶上了賣貨賺取的錢財,拿出一磅銀幣作為獻給弗雷神的禮物,親自進入鑲滿玻璃的第一神廟,對著通體鍍金的弗雷神像跪拜祈求發財。
有用嗎?也許今年不會發財,但伯國一直伴隨著羅斯王國告訴發展,諸神庇佑羅斯,自己伯國未來應該可以大發橫財過上好日子。
於是,他帶著烈酒前往古爾德的墳墓為之掃墓,住在都城打聽著奇奇怪怪的故事。來自諾夫哥羅德的純粹羅斯人帶來了有關留裡克的重大信息,所謂羅斯王親自組織探險隊前往東方還有著不小的發現。
以及有關奧斯塔拉公國的一些瑣碎消息。
所謂今年的基輔、佩切涅格馬客尚未抵達羅斯,奧斯塔拉人則在國王的許可和出兵支持下,下幾乎傾巢出動奔向遙遠南方。
“卡洛塔,你右腿的殘疾絲毫不影響你的意念。你果然是位活在人間的瓦爾基裡。”
還能說什麼?耶夫洛隻能以“瓦爾基裡”評價這位幼年曆儘艱辛的女公爵。
反觀自己已經四十歲了,恐怕人生至多就剩下二十年。
“除非我因為忠誠於留裡克一族被羅斯的神賜予祝福。就像奧托那樣,或許諸神有意讓他活到八十歲。也能賜予我高壽。”
事實正如耶夫洛所揣測,絕大部分羅斯人以及後來的移民都認為,羅斯部族老首領、太上國王奧托能活到七十歲並不是奇跡,一切都是諸神的安排。
當耶夫洛帶著家人在新羅斯堡舒舒服服度假,與總督小科努鬆、大祭司露米亞談笑敘舊之際,帶著騎兵走姆斯塔河回到諾夫哥羅德的留裡克,在簡單視察一番今年一切順遂的糧食收獲後,果斷回到諾夫哥羅德行宮。
老爹明顯更加衰老,母親的狀況倒是好很多。
在看到一大群孩子或是奔跑或是爬行向自己本來,作為他們的父親,現在的留裡克實在難以確定每個孩子的名字。
好在孩子的母親們他能輕易分辨。
在行宮,身為正妻的斯維特蘭娜必須最為受寵。為此伴隨留裡克探險走了一路的草原公主貝雅希爾,隻好撫著肚子暫且靠邊站。
貝雅希爾已經足夠滿足,就在這裡她重新抱起了自己安置於此被精心撫養的兒子哈撒勒,也相信自己經由過去的“甜蜜探險”,應該還能再給留裡克生育一個孩子。“也許是女兒會更好。”
可她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她親眼看到了高壯如熊的留裡克,輕易將王後斯維特蘭娜雙手抱在懷裡原地轉圈,王後華麗的裙擺肆意搖曳,兩人還嘻嘻哈哈地攜手奔向寢宮,能發生什麼已然不言而喻。
“唉。你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遺憾歸遺憾,自己身為草原公主就是這樣的宿命。
至少這次探險活動,沒身份的自己有了全新身份——德米揚斯克女伯爵,掌控著一條通向東方水道,一處可以未來發財的石礦。
德米揚斯克所在的哈芬河完全是蠻荒之地,哪怕有著建設定居點的條件,等建起一定規模自己的長子都長大了。
貝雅希爾不是傻瓜,有了爵位和封地不假,事實上也因這份地位被動離開了羅斯王國的權力中樞。
如此,自己身為國王的第三等級妻妾就完全無法染指王後斯維特蘭娜的權勢。雖說她從來也不想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