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克一樣眯起眼睛,眼睛也不是瞟一眼身邊的羅斯王。畢竟大王還有下達命令,若大王不在場,自己已經下令衝過去將那好死不死的家夥,以馬蹄將其踏為肉泥。
“大王,殺了那人?”他實在忍不住小聲滴咕。
“不必。那個男人……說不定就是瓦季姆。”
“那個反叛者?大王還記得那個人的臉?”菲斯克頗為詫異。
“已經是十多年往事,我自然忘了。我們……一問便知。”
感覺距離已經夠了,留裡克猛舉右拳,勒令全軍暫緩突擊。
反倒是他自己大膽稍稍脫離隊伍,故意微微斜著肩膀做出一副閒適的模樣,而他的前方就是一小撮瑟瑟發抖的敵方士兵,與插滿箭失的一地屍體。留裡克此舉有著更強的挑釁意味,於無聲中嘲諷:“你瞧,殺死你們如同遊戲。”
瓦季姆頓時氣急敗壞,一聲持劍咆孝簡直是無能狂怒。
“怒吼?一介酋長也被向我怒吼?”留裡克率先發話了!
他張口就是尹爾門斯拉夫的方言,恰是這一聲質問直擊瓦季姆的心。
那是來自故鄉的方言,從一個有著飄逸金發的青壯年瓦良格大漢嘴裡說出來實在突兀。
瓦季姆暫且收了劍,還下意識向後一步走。
“你?你是何人?”他問。
“我的名字也配你知道?”留裡克依舊是故意歪歪頭的樣子,而在他身後,隻需自己一聲令下就是瞬間的萬箭齊發。
“你?可是瓦季姆?!”
話音剛落,留裡克注意到那人持劍的右手明顯在距離顫抖。
雖然早有預估,可以想到居然在這裡真的撞到了該死的瓦季姆,實在有點宿命的感覺。
“看來,果然是瓦季姆。”留裡克努力壓製著亢奮:“真想不到啊!十二年過去了,很多人認為你被熊吃了,沒想到居然做了斯摩棱斯克人的首領。據我所知,你還是個篡位者。真是肮臟的賤貨,到了任何地方都是卑鄙之人。你……如同一坨馬糞。”
“你!該死的羅斯人,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麵對惡意的言語侮辱,瓦季姆憤而有持劍對峙起來。
“你承認自己是瓦季姆了?!”坐在馬上的留裡克猛然站在馬鐙上,連人帶馬簡直有三米高,如同巨人屹立在冰麵,壓迫感十足。
“我就是瓦季姆,而你……羅斯人,你究竟是何人?!如果我今天必死……至少讓我死個明白。”
“好吧。殺死你易如反掌,我本王滿足你的好奇。瓦季姆!”如同巨人般屹立的留裡克俯視這卑賤的酋長:“我乃留裡克!留裡克·奧托鬆。小子,我的父親依舊健在,而你!瓦季姆·博魯德涅維奇。你父親卜魯德涅早就死了!你的鬆針莊園被我們徹底毀滅。你莊園的良田,現在是我的田地。其實我該感謝你,我們羅斯人就在你莊園的基礎上建設我們的城市,種植我們自己的糧食。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留裡克不斷用話語去激怒瓦季姆,他看得出來此人是個桀驁不馴之輩,對於這種烈馬般的存在或許不該奢望能生擒之。再說,此人善於逃跑,將之生擒了搞不好還要擔心其趁亂逃亡來者。
瓦季姆怕是有什麼蠱惑的魔力,流竄到斯摩棱斯克做了當地首領,居然舉兵數千發動戰爭。
瓦季姆正值年富力強,龐大的東歐還有大大小小的部族,若是此人再流竄某個部族,怕是又能鼓動出一支反羅斯的大軍不斷在王國邊境搞事情。
不如,直接殺了他以絕後患,
但留裡克更希望這個男人如戰士們衝殺,好歹死得像是個男人。
不料,惱羞成怒的瓦季姆竟發話:“留裡克!羅斯首領奧托之子,就是你?!我們決鬥吧!解決一切夙願。”
“決鬥?!我沒有聽錯?!”站著的留裡克索性又坐回馬鞍。
“決鬥吧!留裡克,要麼你殺了我,要麼我殺了你。解決我們雙方的一切夙願。”
“居然妄圖決鬥?”留裡克都被氣笑了,不禁扭過頭看向大家,注意到兄弟們一張又一張忍俊不禁的臉。
“你也配談決鬥?瓦季姆,你顯然沒有搞清楚現狀。你會被殺,在死前本王可以告訴你一些事。”
現在瓦季姆終於知道了眼前騎兵部隊的構成,他們中有一大批身份特殊的存在。
最初的環尹爾門湖村莊,曾迫於鬆針莊園霸權的各小農莊,農莊主被迫將子侄送到羅斯王處訓練為騎兵。而今,那些子侄已然成為悍勇騎兵,並驕傲於自己的身份。
他們恰恰覺得為羅斯王打仗是發大財、獲得巨大政治地位的捷徑,事實也確實如此。很多人在故鄉就是王賜的世襲博雅爾貴族,在軍中最次也成為了騎兵小隊長。
財富地位既然都來自羅斯王,為其效命理所當然。
而他們也有著一段相同記憶——被鬆針莊園年年盤剝的記憶。
固然過去的時代,羅斯的索貢船隊年年來要錢要糧,他們至多一年來兩次,重點盤剝的其實是白樹莊園。而鬆針莊園可是時常向所有莊園索要,由於白樹莊園舉族遷移到偏遠地區,反倒時常躲過鬆針莊園的盤剝。
好與不好是通過比較而定的。這些世襲小貴族出身的戰士眼裡充滿著羅斯王的仁慈與義氣,對於鬆針莊園,他們從父輩處聽聞以及自己的見聞,有的全都是惡。
瓦季姆就是罪惡的延續!此人不止是留裡克的必殺政敵,更是大家的仇人。
知道這一隱情瓦季姆倍感意外。
“瓦季姆!”留裡克依舊歪著頭嗬斥道:“你是個體麵人。本王可以賜你一根繩子,去附近的森林吧。你自己吊死,讓一切結束吧。”
“呸!”瓦季姆斷然拒絕,他猛然狠狠摔下絨帽,捋一下自己的卷發:“留裡克!我要殺死你!”說罷,便拎著繳獲的羅斯鋼劍向著騎兵集群孤獨地衝鋒。
“真是魯莽的瓦季姆……”留裡克搖搖頭,雙腳猛夾馬腹,戰馬瞬間猛衝而去。
對於瓦季姆,直到戰馬貼到自己麵前方知何為龐然大物。
他被撞了個七葷八素昏死過去,留裡克便駕馭坐騎悻悻然迅速走出戰場。
緊接著,菲斯克得到眼神示意,殺意按難不住的戰士們紛紛搭弓射箭,將最後的那一小撮斯摩棱斯克戰士、或曰瓦季姆最後的鐵杆擁躉全部射殺!
當然,畢竟有數以千計的斯摩棱斯克潰兵在逃,這條冰路上仍有潰兵在蠕動。
瓦季姆徹底敗了,他哪怕活著也是擁躉儘喪,其餘的戰士已經退化成靠著生存本能驅使著挪步的農民而已。
而在羅斯軍的眼裡,瓦季姆已經被留裡克策馬撞了個渾身骨折。
若非此人在地上痛苦地翻了個身,真就被當成被撞死了。
沒死,但受了傷。
留裡克蔑視一番,下令:“來人!捆綁這個人。注意,彆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