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那些有矮牆保護的貴族農莊陸續開始遠觀。
那些武裝民兵站在城垛處,緊張兮兮地觀察動向。
披上鎖子甲的貴族老爺都做好打保衛戰的準備了,見到鬼魅般的羅斯匪徒騎兵就下令自己的人堅守不出,又在心裡希望那些一直客居的瓦良格人能和那些羅斯人打起來。
雙方有著共同的來源,因不同的利益而大打出手再正常不過。
千百年來波羅的海就是紛爭不斷,這些瓦良格人默認眼前的騎馬人就是敵人。
盾牆緊張排布,精壯男子在前,體能較弱者與女人就拎著長矛在後幫襯。
瓦良格人也決意堅守,因為他們是聽說過有關羅馬甲胃騎兵的傳說,也非常知曉羅斯馬匪的強悍,便知道步兵打騎兵有著天然的劣勢。
於是雙方突然僵住了,士兵都保持安靜,唯有風聲在耳畔呼嘯。
菲斯克安靜了一陣子,示意那老頭子前來。他微微側著頭問:“老叔,你說的這裡的瓦良格人不多,難道就隻有這麼點?”
“你以為呢?我一直在說這裡客居的丹麥人極少。”
“也太少了吧。”菲斯克嘖嘖嘴:“若是真的打起來,我的兵一輪齊射就能消滅他們。”
“但你沒必要這麼做。”老頭子急忙說。
“那是自然。如何?老叔,去勸降?”
“好吧。不過,也許你該和我一起去。”
“去就去。”菲斯克笑了笑,便摘下自己的帽子,令自己故意刮的大光頭暴露在寒風中,大概摘下帽子一瞬間就凍得他一陣哆嗦。
他令戰士們保持高度戒備,自己則下了馬決意以和平之姿與他們聊聊。
遂在結陣自保的斯摩棱斯克瓦良格人看來,那屹立在風中的大光頭格外彆致。此人身材高大,身背圓盾腰懸佩劍,另有一把標誌性的北歐鉤斧掛在皮帶處。
雖說整體的打扮有些奇妙,這個大光頭男子依舊有著濃鬱的北歐風格。
越是如此大家就越要戒備——真正的北歐壯漢素來好勇鬥狠。
難道這個男人是打算決鬥?
而那裡加灣出身的老頭子先行菲斯克一部,他張開雙臂踉踉蹌蹌跑近高度警戒的盾牆處,氣喘籲籲地大聲呼籲:“不要打!我們不要打!都是兄弟,我們不是敵人。”
那些緊張得幾乎心臟驟停的瓦良格人突然聽到一個“我們是朋友”,真是咄咄怪事,可話的確是用很標準的諾斯語的丹麥西蘭島方言說的,大家不得不認真去聽。
那老頭子繼續張開雙臂奮力疾呼:“兄弟們彆緊張,我是斯溫,我從裡加來,我們的老大是斯特坎德。兄弟們,你們好好回想一下,斯特坎德可是咱們丹麥社區的老大呀。即便你們離開了裡加在這裡定居,我們可是兄弟啊!”
說白了大家都是為了利益,各路豪傑在裡加聚居而形成一個丹麥社區,它的本質就是一個龐大的物資集散地。
大家聚居是為了獲利而非什麼哥們兒義氣與部族榮耀,或者說住在裡加的人們早就背叛了自己的舊部族。
因財而聚也能因財而散,這些人就是因為財富而定居在斯摩棱斯克罷了。
一番解釋,這個名叫斯溫的老頭子一直在強調“斯特坎德”這個名字。
在此組建盾牆的瓦良格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知道確實有個叫斯特坎德的戰士,至於此人居然成了裡加丹麥社區的老大,還是讓不少人有些意外。
畢竟很多人離開裡加已經有些念頭,他們的斯拉夫女奴都生了不少孩子了,而那些孩子但凡能拿得起武器,已經站在這裡與其父親並肩作戰。
老頭子斯溫仍在勸說,終於菲斯克不願再磨蹭下去,他清清嗓子張開雙臂,以笑容麵對大眾:“朋友們,加入我們吧!斯摩棱斯克不值得你們效忠!我們是羅斯人,更是瑞典人。現在整個北方已經和平,我們雙方沒必要戰鬥。
現在,你們可能認識的斯特坎德就在格涅茲多沃祭壇,我們的羅斯國王也在那裡。
羅斯是一支聯軍!斯摩棱斯克的瓦季姆已經戰敗被俘了,現在羅斯聯合著裡加的丹麥兄弟們向斯摩棱斯克複仇。
加入我們吧!斯摩棱斯克將會戰敗,而你們依舊要生活、依舊要做生意不是嗎?在羅斯王治下你們會發大財,現在帶著你們的家人,拿著你們的財物加入我們。
我是菲斯克!禿頭菲斯克!我乃羅斯王的親密朋友,與你們認識的斯特坎德也是朋友。
我的軍隊不會向你們出手。加入我們吧!”
菲斯克說了很多,不過組織起盾牆的瓦良格人們也不會輕易聽信。
也是盾牆撕開一個口子,一名梳著灰白辮狀胡須的中年男子走出。
此人個子不好顯然性格火辣,他舉著鉤斧直指菲斯克的臉:“我們為何要相信你?”
話是如此,眾瓦良格人真的很動心。說到底大家都是生意人,彼此既然都說著諾斯語,彼此能不打仗還是不打為妙。
“羅斯人值得相信。”老頭子斯溫急忙從中斡旋。
菲斯克笑著搖搖頭,抬手令斯溫暫且退下,極為大膽得繼續走向前一副處處破綻的姿態。
“何必如此警惕?羅斯王有六千軍隊,真的打起來你們必輸無疑。”說著,菲斯克已經將胸膛幾乎直接貼到對方麵前,的確菲斯克身材頗為高大:“朋友,我毫無敵意。我隻是可惜,你們如此勇敢,為何要為即將戰敗的斯摩棱斯克人戰鬥,他們不信仰奧丁、不信仰托爾,連弗雷神都不信。”
“你?你為何覺得我們在為斯摩棱斯克戰鬥?”那矮個子言語不屑至於,警惕姿態也的確放鬆。
菲斯克再度重申自己的命令,再度介紹自己與那些高貴任務的親密關係。
乃至特彆強調:“瓦季姆已經被俘,他的四千大軍全軍覆沒。很多裡加灣的丹麥兄弟被瓦季姆的人殺害,為此斯特坎德極為憤怒。”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也許是沒關係。”菲斯克聳聳肩:“但貿易線將要全麵打通,整個北方的大門為你們打開,看在賺錢的份兒上你們一定不會為他們賣命吧。”
“你很傲慢!我們何時在為斯摩棱斯克人賣命?他們也配?我們隻是客居在此的商人。”
“敢問朋友,你可有響亮的名號?”
那小個子張口就來:“沒名號。我是哈根,僅此而已。”
“好吧,哈根,我的朋友……既然如此就加入我們,帶著你們的勇士們跟我們走,你們會得到羅斯王的獎賞。”
“我不敢相信……你們……”
菲斯克再看看情況,自己本意不願再在這裡耗時間,便清清嗓子:“你們是自由的。隻是我希望你們能選擇正確的陣營。你們可以不為任何人打仗,可你們在這裡就是危險的,一旦羅斯大軍殺奔而來誤傷了你們就不好了。你們還是考慮一下吧!我們會很快離開。如果你們絕得加入羅斯與你們裡加灣的朋友會和,想明白了就帶著細軟向大祭壇走。”
說著菲斯克下令部下將一麵旗幟交付:“哈根,朋友。帶著這麵旗幟,你應該懂……”
哈根的確懂,他收下了旗幟再看了菲斯克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一切也都有了答桉。
菲斯克不再磨蹭,他有意再帶著騎兵在斯摩棱斯克村莊間快速耀武揚威轉一圈,便迅速騎上戰馬,騎兵隊拋棄了全部的戰俘後揚長而去。
而那些戰俘得到逃跑的機會也都帶著“禮物”發了瘋般逃竄。
最後竟之撂下這些客居的瓦良格人的盾牆,以及握緊羅斯旗幟在風中淩亂的中年人哈根。
看看這麵做工不錯的細布旗幟,他已經有了選擇。
歸根結底他們還是要去裡加灣進貨的,他們斷不會背叛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