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菲斯克略略回頭看一眼,再道:“還是容我先彙報一下,他們是住在斯摩棱斯克的丹麥人。他們現在向我們臣服了。”
“還有這種好事?”
留裡克瞟一眼,他確實看到一些有著純金色頭發的人老實坐於雪橇,普通的斯拉夫人幾乎沒有這種發色。
趁著機會,哈根得以仰視一番傳說中羅斯王的英姿,還彆說真如傳說的那般,所謂的留裡克真是個身材高大的戰士,其騎馬的樣子甚至顯得戰馬都有些小了。
覺得機會已經成熟,哈根先示意自己人稍安勿躁後就麻利下了雪橇,在眾多騎兵的凝視下走向羅斯王。
“首領,我們……是從斯摩棱斯克來的丹麥人。我們,願意歸順羅斯。”
開口就是真的諾斯語西蘭島方言,感覺和拉格納說話方式都是一樣的。
留裡克的注意力被深深吸引,他略微勾頭:“我就是羅斯王。你說的確實的丹麥方言,你是誰?”
“我是哈根。哈根·埃裡克鬆,我其實是從裡加來,現在住在斯摩棱斯克。聽說整個裡加向尊貴的羅斯王臣服,我們自然也有歸順的理由。”
留裡克點點頭:“你很恭敬。可你太過於恭敬了。顯然你還有一些話意欲告知我。”
“啊!首領英明。”
“你當稱謂我為國王。”留裡克指正道,“現在帶著你的人跟我走。去大祭壇!本王承認你的歸附,現在你的人加入我的軍隊。”
“那真是太好了。”
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轟然碎裂,現在的哈根終於能痛快呼吸了。
雪橇隊在騎兵的押運下進入格涅茲多沃大祭壇,熙熙攘攘的居民區依舊如故,隻是和平居民都成了軍隊,就如河畔看到的那一片旌旗獵獵,至此大祭壇羅斯人的旗幟明顯更多,分明將斯拉夫人的大祭壇裝表成了北歐人的。
諸如“瓦季姆何在”之類的話哈根是不敢問的,他決定不主動詢問,既然歸順強者當前哪怕表現的唯唯諾諾一番也是好的。
突然又來一支雪橇隊,其中有男有女,居然還有不少的小孩,這是怎麼回事?
夜裡的大祭壇靠著篝火將世界照得頗為明亮,帳篷與旗幟在火光下交相呼應,戰士們忙著烹煮今晚的美餐,吃過麥粥後就紛紛鑽入帳篷呼呼大睡。
唯獨照看戰馬與馴鹿的人們受累多忙活一些。
大家帶著好奇的眼光向雪橇隊聚集,赫然看到國王親自在場,就紛紛暫停腳步行注目禮了。
趁此機會心情不錯的留裡克果斷高調宣布:“兄弟們!歡迎我們的新弟兄。現在所有客居在斯摩棱斯克的瓦良格人都已加入我們!我們的敵人!斯摩棱斯克已經失敗!現在歡迎我們的新朋友吧!”
既然菲斯克對這些人有著信任,留裡克也就順應了這種信任。再說縱觀整個雪橇隊能戰鬥之人很少,這也應征了之前裡加丹麥社區首領斯特坎德的說法——並沒有多少人願意長時間住在斯摩棱斯克。
消息很快傳開。
一個老家夥脫離奧斯塔拉公**隊營地,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有著傳奇經曆但刻意隱藏身份的、化名奧拉夫的哈羅德。
一介遊商從不奢望自己有著穩定的家庭生活,遊曆四方的生活方式基本也與家庭生活絕緣。
他倒是在南方買了一個女奴有了一段情愫,生下孩子的女奴就不是一般奴隸了。
也是因為這個關係,孤兒寡母住在斯摩棱斯克瓦良格人小社區也被其他人承認為自己人,於是這對母子完全懂得諾斯語。
老哈羅德的真實身份早就暴露,至於他年輕時曾給瓦季姆的家族做傭兵、幫助瓦季姆成功出逃,這些往事可是從無提及。老哈羅德已經衰老了,由於身份歸屬於奧斯塔拉公國,哪怕瓦季姆被俘了,自己也沒機會去關押囚犯的籠子外探監。
哪怕有機會,老哈羅德也是斷不會現身。
除了瓦季姆這個當事人,再沒有第二人知此秘密。
倒是他在斯摩棱斯克有妻兒一事女公爵卡洛塔是知情的,所謂的妻子不來自正常的嫁娶,隻因這老家夥隻有一個女奴與一個私生子,事到如今不認也是不行。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湊熱鬨,在國王臨時給他們劃撥的營地迅速找到了自己失聯兩年的女奴,以及自己的兒子。
所有從斯摩棱斯克來的瓦良格人都認識老哈羅德,畢竟此人在社區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人們已經不太了解裡加灣丹麥社區的老大斯特坎德,前些年還在身邊居住的老哈羅德大家可是知曉,有很多傳言說他已經死了,而今的出現令很多人倍感魔幻。
但對於某個女人真是莫大的幸福。
靠著主人留下的財富,女奴卡蒂還能帶著兒子過著比較體麵的生活。她本以為生活就這樣下去,主人如果死在貿易線上實屬無奈,可主人分明隻是失蹤,說不定其實是遊曆遠方了。
她本沒有名字,被主人賜名“貓”,昵稱卡蒂。
至於她為主人生育的兒子,名叫奧拉夫。這也是老哈羅德故意化名奧拉夫的原因。
在營地裡老哈羅德逢人便問,極短時間內就在老夥計們的笑嗬嗬中找到了自己的女人。
當看到主人的那一刹那,女奴卡蒂帶著有些恍忽的男孩直接跪下,也不嫌地麵的臟,挪著身子就抱住老哈羅德的腿,而男孩奧拉夫也直接撲在父親身上。
“你……總不至於覺得我死了吧。”大手搭在自己女人的頭上,“彆哭,現在我回來了。發生了很多事,我會慢慢告訴你。”
老哈羅德已經沒了曾經的勇武,他的年齡擺在這裡,曾經以為自己會死在冒險哭路上,在一場戰爭中陣亡或是不錯的結局,但現在他隻想在奧斯塔拉公國安享晚年。
他本以為這場戰爭會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喪命,如果真是如此,隻能說人各有命。
他曾貪圖卡蒂的姿色而支付了一筆大價錢,卡蒂可不是斯摩棱斯克地區的斯拉夫女人,她來自更南方的赫爾鬆,是從羅馬商人的手裡偷偷買下。
如此的人口貿易在東羅馬帝國明麵上禁止,然這種事極難杜絕,禁令留存於紙麵。
卡蒂早已忘記了自己的父母,或者說那些都是不堪啟齒的存在。她討好彼時正值年富力強的哈羅德,幾次流產後終於生下了兒子奧拉夫,為此地位也上升了不少。可她依舊是奴隸,兒子依舊是私生子,她缺少的是一場正式的婚禮。
一切有如神助,一切都是命運。
老哈羅德哈不猶豫將這對母子領回奧斯塔拉公國營地,母子身份也立刻得到卡洛塔的認可。
失散又團圓的故事令卡洛塔動容,至於那個卡蒂究竟還算不算奴隸?
到此為止吧。
奴隸卡蒂跪在雪地,站在她麵前的是另一個女人——奧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
鋼劍直接搭在卡蒂的頭頂:“現在,廢除你的奴籍。你現在是哈羅德的正妻!你現在正年輕,就作為女戰士,未來為我而戰。”
這還沒有結束,念在老哈羅德這幾年為自己提供了一係列重大情報,大大有利於奧斯塔拉公國的南方擴張。老哈羅德或許不算太老,然無儘的探險已經令其早衰。賞不了他,那就賞他兒子。
真相大白,奧拉夫原來是這老家夥的獨子,那麼獎勵奧拉夫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於是,年僅十歲的奧拉夫再也不用看他人的臉色行事,“奴隸之子”的身份徹底擺脫,搖身一變成為公爵侍從,或曰“軍士”這種存在。待其長大,他就是效忠於公爵的下級貴族。他也有權有義務睡在公爵營長旁邊,時刻履行自己的效忠義務。
而這一宿,得到大貴族承認的卡蒂,麵對老哈羅德她仍舊下意識恭卑。她一如往昔地服侍自己的主人,她令哈羅德覺得自己仿佛突然年輕了二十歲。
現在,兒子做了公爵侍從,未來就是世襲貴族。自己女人的身份等同於升級為貴族。
幸福定然是諸神恩賜,死而無憾了……
卡蒂就如貓咪一般趴在哈羅德身邊,任由這老家夥玩弄自己的卷發。
“以後,彆見了我就跪下。你現在不是奴隸,是我的妻子。”
“是。主人。”
“愚蠢。”哈羅德笑嘻嘻地掐她一下:“你現在可以直呼其名了。”
“我……我不敢。”
“不要磨蹭,快說。”
“是,哈羅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