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的計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過轉念一想,該命令出自國王之口它就變得合情合理。
因為國王甚至為整個行動製作了一份“路線圖計劃”,它看起來是如此的完美,唯一的瑕疵是這條線路還沒有探險者確定它的存在。
隻要有一次成功,就會有羅斯人重走這條線路。
留裡克願意做這樣一位英雄的探路者,各旗隊長就隻好跟著大王乾了。
開完會的各旗隊長回到自己的營地,接著是隊中所有下級軍官湊在一起,再由旗隊長複述一下大王的會議紀要和會議精神。
命令最終傳達到每一個戰士,這下任何有關於回家之路的爭辯探討都變得沒有意義。
隻因打完選擇了一條全新的路,一條近在眼前的冰封河道——沒有想到這條第一次知曉的河流居然能與諾夫哥羅德連通。
戰士們依舊在探討,隻是現在能聊的儘是旅途中該注意的一係列事項。
在未知的區域裡探索前進,半年以來這支以過於年輕的戰士們構成的羅斯軍已經得到充分鍛煉,究竟該注意什麼大家已非常清楚。
全軍旋即開始出發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要在覆雪的森林裡點燃篝火是難事,除非軍隊實現準備好易燃的乾柴或炭塊。獲取乾柴易如反掌,隻要搗毀一些普斯科夫的舊木屋就行了。經曆凍乾陰乾的木頭很堅硬,在鋼斧的砍砸下旋即化作碎塊。連充當房頂的茅草也是乾燥的
,將之取下就能充當很好的引火火絨。
他們抓緊時間再預製一些食物,遂將繳獲的牛羊全部屠宰後,未吃緊的肉塊全部烤熟作為手把肉以便隨時食用。
普斯科夫本城瀕臨大河也挨著大湖,水域裡已然有著東北歐最繁榮的淡水魚類家族——歐鱸。
歐鱸刺雖多,那也是集中在特彆部位,隻要吃得小心點就沒事,而越大的淡水魚刺也越少,大家遂更偏向於撈取大個頭的。
鑿冰釣魚這種行為非常依賴技術手段,便有戰士帶著“曲柄鑽頭”去冰封的維利卡亞河上鑿洞釣魚。一切儘在戰士的預料中,冰層之下缺氧的環境逼得魚類感覺到任何冰層裂縫的跡象,都向著裂縫猛衝,並非一定要布設釣餌,隻要埋下一張麻繩網抓準時機就能兜住一群意欲透氣的魚。
戰士們收獲頗豐,而這種鑿冰撈魚的手藝可是看呆了那些克裡維奇人村民。
刮魚鱗剖魚腸,掐頭去尾,講究的人特意在魚的脊背開刀以去掉該死的脊刺,最後得到攤開的魚排放在篝火邊烘烤乾燥乃至沾染大量的碳粉。
除此外製作麥餅更是羅斯軍的老傳統。
自從麥子在羅斯不再稀奇,羅斯的新生代吃著麥子長大。他們比父母輩更幸運,隻因羅斯在32年完成對不列顛的諾森布裡亞王國偷襲後,得到了大量的小麥實物,後來的數年進貢,諾森布裡亞提供的也都是小麥。那是已經習慣於
較寒冷區域的品種,它更加耐寒可以在諾夫哥羅德地區的無霜期正常生長。
戰士們各自儲備的小麥僅供自己使用,非必要不會食用這種從家鄉帶來的高級貨。
既然這是冬季遠征的最後一程了,看著自己手頭剩下的小麥,豈有不吃掉它的道理
最後的小麥被研磨敲搗成粗製麵粉,為了能製作更多的麥餅,他們再向其中倒入一些黑麥與燕麥,加入水後最終製作出較為有黏性的混合麵團。
三麥一體製作的褐色麵團被揉成餅狀態,貼在繳獲的陶甕內壁裡接受烈火烘烤,最終獲得大量快速變得硬邦邦的麥餅。
它是真的堅硬,唯一的好處就是極端耐儲,再配上製作好的肉乾魚乾,實在是相當磨牙的野戰乾糧。
羅斯軍如此得講究後勤準備,起初與之同行為其帶路的奧拉芬不理解,當他真的享受了後勤充沛的服,也不得不佩服羅斯王的高瞻遠矚。
而對於丹麥小社區的其他人,當他們還沒有真正抵達諾夫哥羅德見世麵,就已經在羅斯軍中被上了一課。
那些瑟隆人小孩與丹麥小社區的所有孩子們,在留裡克的命令下,這些幼童得到最好的嗬護。畢竟小孩子參與冬季遠征是在受罪,必須保證孩子們擁有最好的夥食、最保暖的衣物,更要確保任何時候孩子不掉隊。
遠行之際沒有任何人會覺得物資帶的太多是累贅,恰恰相反的是隻要運力上允許,
羅斯軍就會儘可能裝滿物資。
這不,本來是本地人用來飼喂牛羊而儲備的乾草,一股腦得成為羅斯軍的馴鹿、戰馬的夥食。散裝的乾草交給克裡維奇人村民打理,同樣軍隊也收購這些村民自己儲備的草料,為此羅斯再支付給他們一些報酬,譬如一批廢舊鐵箭簇。
就剩下一根鋌裝箭簇了,再安裝箭杆與箭羽又是一支很好的獵箭。如此複裝的箭羅斯不稀罕,對於本地克裡維奇人真是如獲至寶。
因為給羅斯王辦事真的得到報酬,感覺新的瓦良格人是好人的本地村民,愈發大膽得湊到變了天的普斯科夫,帶著自家有限的剩餘農產品、哪怕是男子女子出力氣幫著乾活兒,也要趕在羅斯軍離開前賺點好處——他們就盯上了羅斯軍裝備龐雜的金屬製品。
客觀上留裡克不必太在意自己的後勤,很懂得變通的克裡維奇人在為大軍充當民夫幫傭。
在最後的準備階段,所有的雪橇塞得滿登登,以至於一些禦夫乾脆坐在雪橇上堆得高高的乾草垛處,於高處更好得駕馭馴鹿。
己方的雪橇全部利用,從本地繳獲的雪橇載具也都以纜繩串聯的方式進行拖曳。
曼契科的撚莊(繩子村)提供的繩子的確派上了大用場。“你們若是能提供更多的繩子就更好了。”
於是,這支得勝的羅斯軍稍稍變了樣子,他們不再像是一支遠征軍,更像是龐大的物資運輸隊。
站
在普通戰士的立場上,大家覺得大王為最後的旅途做了過於衝鋒的準備,為此連新降服的本地村民都發動起來辦事。
這一切是否意味著未來的旅途極為艱辛呢
不知道。反正再艱辛的旅途大家都經曆過,未來不過是再鑽一次森林罷了,無論怎樣進發隻要一路向東就高枕無憂。
至於擔心在森林迷路這是大軍最不必擔心的事情。
各個百夫長都有一個小木盒,其中擺放著三樣奇妙的小洞裡:微小的有方向刻度的圓形木桶、極其薄的橡木片、一根研磨很細的鋼針。這就是羅斯軍的水浮法指南針,由於軍隊已經知曉其原理,現在羅斯獵人們也廣泛使用這一招數,軍隊便做得更為講究。
曾經,迷路於冬季的森林幾乎意味著必死無疑,現在的軍隊卻喪失了這種概念。
沒有人覺得有迷路風險,我們擁有指南針,這就是諸神賜予羅斯的技術手段。
這便是為什麼,留裡克指揮大軍不止一次硬衝東歐的森林,廣大將士不質疑擔憂的重大原因。當然注意到羅斯軍公開表演這種神奇招數,聰明的奧拉芬、波姆一夥兒當場便學會了。
它被認為“我軍有諸神祝福”,如此再衝普斯科瓦河的奧拉芬一夥兒充滿信心。
約定之日,號角吹戰鼓敲,集結在城外空地的羅斯大軍以旗隊為編製,雪橇大軍排列得整整旗幟。
每一輛雪橇高揚羅斯旗幟,戰士們不再披
甲卻清一色套上白底藍紋的羅斯戰袍。何止如此任何多彩的物件都被搬出來,特彆掛在雪橇的顯眼處。
畢竟在茂密森林裡就隻有兩種顏色:雪之白、鬆林之灰黑般的深綠。
任何異常色澤都是顯眼的,如此才能避免任何人掉隊的可能性。
今日,附近的克裡維奇人自發得聚集在普斯科夫,那些被封做博雅爾的首領們原則上享有世襲權力,他們為各自的村子爭取到了和平乃至法理上的羅斯軍事保護,實在成為了村子裡的英雄,當前階段遂無人反對這種世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