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前的是一麵鐵牆,鐵罐頭裡的則是一群戰士。
留裡克並不清楚是誰穿上了這身甲衣,他最關心的正是重甲本身,總不會真是白鋼吧。
但……這怎麼可能他們還能鐵裡加鎢製作特殊合金
船隻陸續抵達碼頭南部棧橋。
由於已經過了中午,漁民們將自家船隻開赴海域裡,他們要等傍晚歸來以銷售新捕漁獲,再固定好船隻以迎海潮。
新羅斯堡最外圍的那座河口沙洲本無名字,本著自己的喜好,留裡克就謂之為“瓦西裡沙洲”。這座沙洲在當前的時代極為重要,它以防波堤的意義存在,削弱海潮力量,確保置身於後方水道的碼頭安全。
全軍必須趕在下午潮汛前完成登陸,好在這裡有充足的泊位以供大家需求。
至於那些並不知情的漁民,就隻好苦了他們自尋一個泊地咯。
留裡克的旗艦其貌不揚,倘若這艘龍頭戰船上不是懸掛著鑲金邊的王旗,在整個艦隊中就泯然眾人了。
船舷輕碰撞棧橋木柱,他看一眼自己的閣樓式宮殿,再扭過頭看一眼那靜靜停在港區的大戰艦海上君主號。
他親自登上棧橋,隨從也陸續上岸……
緊張的登陸行動有序進行著,今日不僅士兵要全部在城中駐紮,五花八門的物資裝備也要以最快時間卸下。
尤其是戰馬,雖然隻是五天的航行,由於多處在逼仄環境內,馬匹經曆的是一場折磨。
固然三年前的遠征
戰馬也經曆過漫長的海運,進攻之際戰馬經過短途海運就開始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陸路推進,駁船通過丹麥海峽後就是在歐陸行動了。
回家之旅,戰馬們全城坐船,它們當時便表現出愈發糟糕的精神狀態,遂在抵達都城之後立即開始修養。難道還指望經過兩周時間的高強度航行的戰馬還能保持戰鬥力
這些馬兒從沒想過生命裡還能在海上漂,被顛簸弄得眩暈,一匹又一匹食欲不佳,歸來就在馬廄中好吃好喝修養了一個冬季。
於是圍觀的民眾看到這一樣一幕,那些屹立在長船上的馬匹快速上岸站在了平坦的碼頭區,那些擠在武裝貨船中的馬匹隻好踏著放下的木板被驅趕下來。
馬匹越聚越多,民眾議論紛紛。
隻因城市已有傳言,那些說法令人感覺不可思議——難道僅僅是陸路行軍,騎兵就能硬生生走到法蘭克世界
在大家的傳統概念裡,波羅的海隔絕了兩個世界,它像是有形的結節,也將聖域做了劃分。海之南,是法蘭克人信仰的天主所庇護,海之北就是以奧丁為主北方諸神的世界。
是最先抵達都城的商人帶著一肚子的故事,在城市酒館裡散播奇奇怪怪的說法。
所謂羅斯騎兵主力一直在裡加,大王將增派騎兵,組織起羅斯前所未有之騎兵軍團展開行動。
兵力,將是40年戰爭時騎兵兵力的十倍!
固然這些商人為了標榜自
己消息靈通,順勢又在酒館裡接著酒勁吹牛。
留裡克這番組織的騎兵總兵力越兩千騎,雖不是過去戰爭的十倍,六倍七倍也是有的。
而投入軍隊的數量變化,將引起某種質變。
留裡克暫時顧不得這些戰士,他們自有各機軍官管著。
他特地頭戴黃金桂冠,身邊的掌旗官高舉那鑲金邊的王旗,使得圍觀的軍民很容易看到自己的王。
此來,留裡克身邊隻有一位妻妾陪同。
貝雅希爾,她換了一身打扮,束腰修身的草原著裝能輕鬆套上一件板甲衣,現在又是腰旋佩劍實在威風颯爽。因為現在的她不止是妻妾,更是一位羅斯不可多得的騎兵軍官。她的正式身份成為德米揚斯克伯爵,麾下雖僅有五十騎,那可是佩切涅格可汗專為她精挑細選的五十位騎奴,每一名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士。
公平的說,這支遠征軍的整體狀況是有些過於年輕,倘若沒有一批老兵作為中堅力量,留裡克也不敢將之放出去作戰。
在碼頭,留裡克毫不費力得與翹首期盼的貴族們正麵會麵。
下午的陽光愈發柔和引人慵懶,它照得留裡克的頭發更顯金黃,頭頂的桂冠閃閃發光。
露米婭,在眾多麵見國王的貴族中她的身份最為尊貴,作為王的第一個女人,她的情緒也最為激動。
她拄著木杖快速走去,再抬起頭看著國王毛茸茸的臉,這份形象好似一頭馴鹿在樣式自己的主人
。
她的眼窩飽嘗淚水:“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你怎麼才回來!”
留裡克下意識伸出右手,輕輕撫摸大祭司的臉頰,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柔情得凝視她的眼。“你瞧,我還是回來了。”
“讓我等了很久!太久了。”
“真是辛苦你了……”留裡克沒有再說話,一把將大祭司拉在懷中,任她的臉頰貼在自己的胸口,任他激動得默默哭泣。
留裡克的餘光也恰好注意到自己的大女兒。
“維莉卡……”
一年不見那孩子又長高了一些,臉龐的細微變化更有女人味兒了。女兒的激動就寫在臉上,她將罩袍掀開,渾身在不斷顫抖,與其他女祭司的莊重形象差彆很大。
不過留裡克並沒有注意到,那個站在維莉卡身邊的女祭司,她默默抓緊袍子,勾著頭將整張臉陷入陰影,悄然瞪著雙眼在暗中觀察羅斯王的長相。
烏鶇,或曰王女吉斯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羅斯王本尊,也知道很快自己會有機會與他麵對麵。
與極為高貴的人對話她從來布局,畢竟自己的血統在法蘭克是頂級貴族,她可以平常心直麵那些下級貴族,唯獨對自己的父王與叔叔們要保持穩重。在過去宮廷裡接受的那些嚴苛訓練起到了效果,她在默默隱忍。
總督小科努鬆、海軍大將歌德倫德、藍狐、耶夫洛,乃至是卡姆涅、亞絲拉琪……
多位人物一直在碼頭候著,他們一定要第一時
間與大王會麵,生怕被誤會怠慢了。
“大王,您終於來了。您交待的一切事務!”小科努鬆頓頓氣:“我!還有我們!都已完成。遠征必勝!”
開門見山就是提振士氣的話,心情極好的留裡克現在還把大祭司抱在懷中,他高興道:“好啊!你的話我深信不疑。我看到你們準備的禮物,重甲戰士,有了這支軍隊焉能不勝!對了。”
“大王儘可吩咐。”
“你父親呢”
“我父親,他病了。”
“病了”留裡克略感蹊蹺:“難道隻是小病就不能拄著拐杖還見我還是,他病重”
“實不相瞞,病重了。自春耕開始他就感覺虛弱,現在情況仍沒有好轉。前些日子還能拄仗行走,現在他隻想靜養,還請大王原諒。”
“科努鬆……”留裡克想到不好的可能,再一想想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