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當赫爾曼以竭儘所能的快速糾集出一百名戰士,羅斯軍的騎馬斥候已經出現在渡口橋梁處。
斥候們觀察到重要情報快馬返程。
「報!我們找到了橋梁,以及那個米迦勒城堡。當地人明顯采取了防備措施,他們甚至在橋麵上堆積了雜物和拒馬樁。」
「居然敢阻撓我?」留裡克頓時火大,隨性看一眼菲斯克,輕蔑道「瞧瞧,一個落魄的伯爵敢阻撓我們,這是自尋死路啊。」
「的確是自尋死路。難道大王要滅了他麼?基於您定的計劃,我們是不會攻擊萊茵河北部的勢力。」
「那個叫赫爾曼的家夥從未與我們簽訂條約。」留裡克遺憾得搖搖頭「不是我選擇戰爭,有蠢材逼著我采取武力,我將求仁得仁。現在通知各隊做好戰鬥戒備。尤其是你,立刻通知第一隊的兄弟們準備好破甲箭。」
羅斯軍主力殺氣騰騰而來,很快龐大騎兵就在橋頭聚集。
與此同時整個米迦勒城堡風聲鶴唳,已經觀察到羅斯斥候的赫爾曼也已經大膽得帶著他好不容易拚湊的一百餘名戰士聚首橋頭,客觀上構築起了小小的橋頭堡。
帶著不安的情緒他們等來了羅斯軍主力,麵對著那越聚越多的騎兵軍團,赫爾曼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恍惚,他沒有恐懼,反倒感覺一絲幸福。
「像啊,很像啊。幾年前我也是帶著這樣的騎兵隊浩浩蕩蕩得行動!奈何……」
赫爾曼想到了過去的幸福時光,而今美夢破滅,他的親信們當前隻有無儘的恐懼了。
「父親,怎麼辦?野蠻人已經來了。」他的兒子赫爾曼二世冒失得打破了老家夥的幻夢。
看一眼兒子顫抖的手,連帶著緊握的鐵劍都在顫動,頓時很失望。「還能怎麼辦?我們等!看看他們的頭目有何打算。」
空氣凝固,守衛橋梁的戰士們幾乎窒息,那些民兵握緊長矛,乃至是大鐮刀與草叉子臨時改的武器,緊張得躲在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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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橋麵上是一批披著鎖子甲的戰士,他們完全不著罩衣,就是為了讓對方看清楚「我是披甲戰士」,以求敵人敬畏。
另有一批騎兵高調得舉著騎槍與一麵十字旗,他們是全部五位騎士與其扈從騎兵們,赫爾曼將自己僅剩的封臣如此安排,是為突顯自己的威儀,也是安撫所有騎士們。乃至,是不便於明說的不信任感,隻因他覺得將騎士們放在前排,其士氣很快就會崩解掉。
赫爾曼自己高調得站在橋麵上,正前方是拒馬樁與草垛、木箱,乃至是卸了車輪的手推車。他自己手持一把寬刃劍,穿上自己最好的、也是鏽跡斑斑的戰甲,大膽得以一副孤勇者的姿態站於眾人前。
本來留裡克的打算直接開戰,以勁矢秒殺這群匹夫,罷了再把雜物搬走後大軍從容過橋走人。
一個孤勇者站在麵前,昂起的下巴凸顯其大胡子,下午柔和的深秋陽光下一個老戰士斑駁的鐵甲
泛著黃光,整個人榮耀無比,恍若一尊雕塑。
此人就不怕成為眾矢之的麼?
留裡克來了興致,令紛紛箭搭在弓柄的戰士們稍安勿躁。
他招來那個帶路的男孩魯本。
「小子,你認識那個人嗎?看起來像是個高級貴族?」
「他!」站在馬前的魯本瞥了一眼「他就是宮廷伯爵赫爾曼,如您所見他的確是落魄的貴族。以您的力量,可以輕易滅亡他吧。」
「嘁。」留裡克鄙夷得搖搖頭「隻要我一聲令下,那個男人就被射殺,穿再厚的甲衣也無濟於事。我敬重英雄,此人好歹也是個貴族。這樣吧……」留裡克又想了想「你既然認識此人,本王就令你做使者。你去告訴那個男人尊貴的羅斯王駕到,隻要搬開雜物,令糾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全部撤離,羅斯將不對本地區發動任何攻擊。快去!」
「……」男孩眼神撲朔,一時間愣在當場什麼都不做。
「怎麼回事?該不會又想問我有什麼好處費嗎?」
「我……我不敢。」
「你隻要敢問,我自會考慮給你一些賞賜。」
「不是這個。我……」抬頭的男孩眼神裡分明流露著恐懼「我怕走過去,那個赫爾曼會殺了我。」
「是這樣嗎?那麼你會與發財失之交臂,這樣的你我也不會重用。快去吧小子,你若是死了我也會厚葬你。你若不去……未來你父親會獲悉一個叫魯本的男孩不慎落水淹死在了萊茵河。懂了嗎?!」
無可奈何,男孩魯本隻好印著頭皮上了,他還張開雙臂示意自己毫無威脅,以法蘭克語嚷嚷著赫爾曼絕對聽得懂的話。
魯本所言很巧妙,甚至很雞賊。他直言自己來自科隆的那個特彆小社區,是對錫格堡地區極為關鍵的「買糧人之子」,更強調自己的父親是為科隆大主教效力的大管家。
提及亞伯拉的名字赫爾曼當然熟悉,他談不上喜歡那個亞伯拉,倒是非常需要由其組織的買糧行為,因為一個月前赫爾曼剛剛賣掉了一批糧食,大買家就是那個小社區。
因此男孩魯本成功的近身,再壯著膽子傳達羅斯王的要求。
當然,如果自己言語太剛猛、完全傳達羅斯王的意思,怕是自己要被遷怒,被盛怒之下的赫爾曼一劍捅死。
男孩終於謹慎得站在了赫爾曼麵前。
「如您所見,這些騎兵屬於羅斯國王,那位頭戴金冠的男人正是他們的王。羅斯王猶如羅馬皇帝一般尊貴,現在的羅斯王也是巴伐利亞公爵的好朋友。大人,我知道您是因為不知道羅斯人所來何意才部下路障,羅斯王說了,他對您的城堡隻有和平態度,他的目的是前往拿騷,和當地的羅斯人會和,過境您的城堡僅僅是利用這座橋。」
「真的是為和平目的而來?」赫爾曼捫心自問自己從未想到過這一點,他著實不敢相信手握重兵的羅斯騎兵不願劫掠。
「如果羅斯人願意開戰,他們早就劃船而來,您的城堡也早早陷入危機了。羅斯王承諾過,萊茵河以北的區域是路德維希大人的領地,羅斯王宣誓不會攻擊這裡,您也在大河的北方,隻要您放棄路障不再施展武力,羅斯王願意與您交友。大人,想想您與拿騷的關係。羅斯王終將離開,早晚有一天您會直麵住在拿騷的那些羅斯人,如果您真的和羅斯王成了朋友,以後生活會更加安定了。」
一切都是說客直言,倒是句句珠璣。赫爾曼好不容易倔強起來,現在又如泄了氣的皮球急於給自己台階下了。
突然間赫爾曼極為莽撞,他示意自己的兒子保持鎮定,又示意全部的戰士原地不動。
偏偏他自己將劍收回劍鞘後,攀過所有雜物又繞過拒馬樁,大搖大擺得
直奔那位頭戴金冠之人。
在留裡克看來,一個時刻手握劍柄、披著鎖子甲的蓄有巨髯的男人昂首挺胸而來,此人並無威脅,之所以如此做派皆為維持自己已經變得極為廉價的貴族姿態。
戰馬上的留裡克依舊高傲,在諸多戰士們的警惕眼神中,他親自令馬兒稍稍挪動,閒庭若步得走上前,再特彆側躬著身子笑眯眯得俯視這樣一位傳說中的帕拉丁。
「你?早有耳聞,傳說中查理曼麾下的一位帕拉丁?」
「你就是羅斯王?」赫爾曼昂起頭,他已見過世態炎涼,這一刻目睹過於年輕的羅斯王、看清其麵容不禁也為之一振——好一個青年才俊。
「正是羅斯王。你是一位地位尊貴的法蘭克貴族,你有權力知曉本王的全部名號……」於是,留裡克按照法蘭克人喜歡的那一套繁文縟節,遂將自己有的沒的頭銜張口就來。
當然兩人交談完全用拉丁語,如此一來留裡克確認了這個赫爾曼是真正的高級貴族,即便落魄至頭盔都滿是鏽跡也懂得這「神聖語言」,而赫爾曼徹底摒棄了那可笑的刻板印象,所謂一個會說拉丁語的異鄉軍隊頭目,已經與蠻族毫無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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