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代的歐奈騎士歐德,他從未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如此規模軍事力量。
鐮刀逆裝用麻繩迅速捆了做短矛,劈柴的小斧頭和勾刀也捆在木棍上。
最重要的武器還是那一批繳獲的埃米爾國的舊矛頭,以及本部保留的獵矛。
不能奢望武裝農民有什麼防具,被命令參戰的農民第一次看到鄉親們都帶著武器行動起來,到處是自己認識的人且人數真的龐大,似乎隻有
領主兒子大婚的之後,才可能出現如此盛況。
身處大集體的個人突然勇氣萬分,哪怕他們隻是一身布衣、亂糟糟的靴子,以農具做武器就來打仗了。
再當他們看到騎士大人組織了一支前所未有規模的騎兵,頓時聲威大震!
一百名騎馬者聚集起來完全形成一個龐然大物,這是歐奈騎士的騎兵隊,民兵們看得咋舌。
失敗、痛苦、哀愁的情緒蕩然無存,凡是來歐奈大村避難的男人們,哪怕是十一二歲的少年,找到一根木棍也加入亢奮的人群裡。
也就是各村民眾因恐懼而拖家帶口逃到歐奈大村,騎士才能幾乎一瞬間集結出一支強大民兵力量。
若非死亡逼近所有人,否則騎士幾乎不可能組織出事實上超過五百人的軍隊。
當然,其中真正有戰鬥力的就隻是二十名騎馬的扈從戰士,以及五十餘名白胡子拉碴的昔日老兵了。
而在菲斯克看來,那個大村安靜異常。“該不會附近村民都被我嚇跑了吧?!晦氣,我可不想攻打一個空蕩蕩的村子。”
正當菲斯克與戰士們有些疑惑,不遠處突然傳來沉悶的銅鐘響聲。
這悠長的聲響驚得羅斯戰士們猛一哆嗦。
“暫時停步!”菲斯克伸出右手,他附近的三支百人隊聽令停步。
須臾,布洛迪策馬而來:“大哥,有異常?”
“你聽,鐘聲。”
“聽到了。嗬,喪鐘為敵人而鳴。”
“可不好說。”菲斯克繃著
臉搖搖頭:“我總感覺有一群狂人要和我們戰鬥到死。”
“狂人?來一個殺一個,咱們一路上已經消滅太多了。”布洛迪毫不猶豫將殺戮欲擺在臉上。
菲斯克在側著身子看看左右,拍成整齊隊列的六支百人隊,戰士們普遍挺直腰板坐在馬鞍,戰馬則搖晃大腦袋,還有的勾頭就地啃食青苗。
“再等等。”菲斯克命令道:“相信我的直覺。”
難道真就讓阿洛維斯的烏鴉嘴說中,當地人已經有所防備打算殊死抵抗?
此刻混在軍中的阿洛維斯本人,老家夥和他的老夥計們一樣感覺到一種危機。兄弟們已經老了,而且並不願意與特魯瓦伯爵的人發生衝突。
他們在大村之外沒有等待很久,這才剛過中午,開始有騎馬者浩浩蕩蕩離開草垛房的遮掩。
“不可思議。他們居然有這麼多騎兵?”菲斯克不禁瞪大雙眼,事態之嚴峻迫使他趕緊把同樣吃驚的阿洛維斯喊來。
“這是怎麼回事?那是特魯瓦的大貴族?”菲斯克急迫地問。
阿洛維斯如何知曉這邊的情況:“我怎麼看這裡都隻是一個騎士領。”
“到底什麼騎士,居然有這麼多騎兵?你不是說一個騎士至多就十個扈從麼?”
“也許這裡的情況有變。”
就在兩人探討之際,歐奈村藏匿的所有武裝者走出村莊。
五百餘人有步兵有騎兵,在菲斯克看來當地的一個男爵要與自己死戰呢。
事實是阿洛
維斯的推測與事實相當,隻是他的認知裡,還不能想象何為“人民的戰爭”。
法蘭克早已不是部族時代,如今的時代裡,農民們都認為自己隻是可憐的羔羊,是貴族治下的凡人,根本沒有資格覬覦貴族的權力。貴族間的紛爭與平民有多大關係?再者貴族間戰爭,沒有瘋狂到以殺死敵方村民為目的——否則會被大主教宣布絕罰。
貴族之間留有最後一絲底線,羅斯軍做事可以毫無底線。
菲斯克再與布洛迪、阿洛維斯說說話:“不管那是什麼家夥,看起來就是要與我們作戰,我決定殺了他們,再毀掉這個村子。”
“我知道你可以。就怕你的人會傷亡。”阿洛維斯搖搖頭,又小聲說:“我……其實不想參戰。”
“你?”菲斯克本想罵這老東西懦夫,再想想老東西是個法蘭克人,本地農民估計也都是法蘭克人,老家夥不願意自相殘殺。
“也罷,你就留著你的仁慈,看著我們為數不多的後勤物資、俘虜留在這裡。兄弟們去去就來。”
罷了,菲斯克直接下達作戰命令,號角手吹號進攻,六個百人隊發動襲擊。
戰鬥突然間便爆發了!
騎士歐德寄希望於自己突然集結的強大兵力能嚇跑襲擊者,現在他親眼看到了襲擊者真麵目。他對羅斯人、騎馬的諾曼人等消息一概不知,攝於敵人強大的兵力也不敢輕舉妄動。
誰料襲擊者率先進攻。
“可惡
,那就戰吧!”騎士奧德拔出自己的大馬士革彎刀,高舉之,沒有多想就帶領麾下一百名騎馬者奮勇出擊。
羅斯騎兵看得出,這是打算與己方勇敢對衝。
他們看似很勇敢,但這種騎兵步兵直覺脫節的行動分明就是犯蠢,再說,敵方騎兵明顯不多,搞不好敵人有必勝的戰術?。
法蘭克騎兵與敵對騎兵對衝,如果這些法蘭克人是真的重甲騎兵,羅斯騎兵被他們追上肯定吃大虧。
但距離逼近了,大夥兒一看不禁鄙夷地笑出聲,罷了再如射擊移動靶一般射擊敵人。
羅斯騎兵從敵側翼掠過,速射大量箭矢,不射人而先射馬,受傷的馬匹陸續馬失前蹄,將騎兵狠狠甩了出去。
僅僅三個回合的高強度射箭,以帕提亞戰術與絕對的兵力優勢,羅斯騎兵直接打崩了歐德騎士——這時候,大家尚不知道這裡是歐德騎士領。
見騎士大人與那些扈從騎兵突然間戰敗,衣著光鮮的騎士老爺也墜於馬下生死未卜。
再看敵人,那彪悍的形象讓大家隻能聯想到魔鬼。
民兵們的熱情頓時散了,他們變得極為絕望,繼而開始大潰逃。
村民果然作鳥獸散,但對於被自己受傷嚴重的坐騎,壓住雙腿動彈不得的歐奈騎士歐德本人,一切都變得無意義了。
騎士與所有扈從一戰而敗,他們清楚意識到,自己就是被鋪天蓋地的箭矢射翻。
躺在麥地青苗上,雙腿被壓得毫無
知覺,騎士歐德靜靜等待自己最後時刻。
他隻想知道如此強悍的襲擊者到底是誰。
不過,情況並非他想得這般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