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紅狐?”留裡克稍微一想,自己可從未命令過紅狐可以親自押運物資進入內陸區域。
“千真萬確,鹿特斯塔德總督,還有您的海軍大將都來了。有一件事……”說到此,使者的雙眼劇烈顫抖起來。
“你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是。您引以為傲的大戰艦,海上郡主號,她載運著整個萊茵河口的物資已經平安抵達了科布倫茨。”
“啊!?”使者明顯還想再說,留裡克已經驚得長大嘴巴。
在吃驚之餘,留裡克也故作怒氣:“那小子違背我的命令,我可沒讓大戰艦進入內河。不過……”
他再話鋒一轉,微微轉過身環顧一番左右戰士,又撇著嘴角厲聲說道:“那小子背著我冒險,要是大戰艦觸角或擱淺,我可要砍了他的腦袋。哼!念他把物資送到,任何事情以後再說。你下去休息吧,本王賜你和你的夥計們一頓烤肉大餐
。”
留裡克不便於第一時間表示自己的狂喜,倘若被部下意識到,隻要行動成功,所有冒險之舉都可以被日後追問,一次兩次還好,若是大家以後都習慣於冒險獨走就糟了。
對於紅狐進行批判懲罰不可取,此次遠征,紅狐一直在向遠征軍穩定輸送物資,其中又以白花花的鹽最為重要。糧食與鹽,確保聯軍所有戰士保持極為充沛的體力,因為物資儲備頗為充裕,以至於戰敗被俘的於利希高和拉蒙高的民夫,他們普遍的低血鈉病症迅速得到改變。
也多虧了給戰俘的麥粥裡多放了鹽,一千名家夥才在心理和身體力氣上有乾勁耕地播種。
紅狐的功績不可否定,這次冒險運輸實在是軍事上的壯舉,表彰是一定要做的,卻不是現在,哪怕是表彰也不可大張旗鼓去做。
留裡克想著日後再賞賜給紅狐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譬如黃金白銀,事情低調處理就好。
於是,自使者抵達兩日之後龐大的拿騷軍終於抵達了。
已經獲悉有龐大運輸船隊抵達,留裡克這邊臨時拆毀了浮橋,以便讓大型運糧船不再卸載,而是命令它們繼續南下,直接到梅茨城紮營。他還令廣大戰士做好迎接準備,隻待黑狐的運輸船隊抵達,大夥兒就走出營地,儘可能站在河畔為友軍搖旗呐喊。
旗幟必須多,號角聲與鼓聲必須猛烈,氣氛越熱鬨越好。
留裡克還沒有等來騎兵隊
回饋的消息,從特裡爾到梅茨實在有一段旅程,以過去的作戰經驗而言,六百名羅斯精銳騎兵完全可以擊敗五倍於己的法蘭克軍。
他放心大膽的讓菲斯克去乾,他們如果真的武裝探查巨大區域,羅斯軍主力想要再找到他們,短時間裡的確困難。
所以在菲斯克、布洛迪所部出發之際,留裡克已經做好找不到他們的準備,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隻要菲斯克確定梅茨地區安全無憂,一定會留下一小撮戰士駐守。
一切都無妨,試問哪個勢力敢與一萬人規模的羅斯聯軍打遭遇戰呢?三個月前梅茨城被付之一炬,羅斯唯一能遇到的強敵就隻有勃艮第勢力。
如果能與他們的主力打遭遇戰,那真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留裡克實在希望通過一場短粗決戰取得勝利。
當此之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艘接一艘的劃槳長船,巨大槳葉在河麵翻飛。
很快,由大船拖曳的武裝貨船,那修長又頓時的船體明顯深深埋入水中。凡是對這種王國量產型貨船有了解的人,都注意到陸續抵達的貨船吃水異常之深,如此也契合了前些天歸來使者所描述的那般,即每一艘貨船都已是一座漂浮糧倉。
三千羅斯正規步兵,三千哥德堡同盟軍,一千五百名騎兵,以及形形色色的輔助部隊與友軍,大家每一天都要消耗很多糧食。全軍戰士深知特裡爾城內就設立的一座大糧倉,
近日以來特裡爾城外的區域,一千名戰俘以“拉蒙高同盟軍”的身份進行了大規模播種,燕麥的生長周期要四個月,特裡爾是羅斯控製的地區,理論上戰俘播撒的種子,其成果將在七月初開始儘入羅斯軍的口袋。
從老家帶來的糧食消耗嚴重,軍隊已經非常依賴從同盟勢力手裡獲取資源,同時戰爭掠奪也是必要的手段。
留裡克早已給自己算了一筆賬,他計算可得,以現有的糧食儲備還能正常消耗到夏季,基本上可以與夏末秋初的收獲季進行銜接。他將自己的計算結果告知軍官、貴族,消息自上而下的傳達到每一名戰士。
消息在傳播過程中出現一些重大漂變,留裡克本來估計軍隊有概率在夏末出現糧草青黃不接的情況,士兵最終得到的消息卻是“軍糧可以一直吃到秋收新糧”。
士兵自覺完全沒了後顧之憂,考慮到全軍彌漫著非常樂觀的情緒,留裡克也就默認這種大膽的認識,才不會宣布什麼辟謠來削弱自己的士氣。
現在情況大變,隨著黑狐的運糧船隊抵達,羅斯聯軍不但完全彌合了軍糧銜接障礙,超出預期數量的長船抵達,更是加強了物資運輸能力。
龍頭戰船在不打仗的時候就充當商船,在風平浪靜的內河航道,它可以進行極限載運,所謂隻要河流中心的水深能淹沒人的腰部,操縱長船的人們就敢於把它壓的幾乎淹沒。
因
為在梅茨城的北部有一條明顯向西延伸的河流,本地區的河流冬季不會封凍,那條河在去年成了聯軍行動的巨大障礙,為此長船並排以充當浮箱,其上鋪設新砍的原木做橋板,如此才令攻城重武器順利通過。
那條河自然來自西方,善於在內陸河流深入探險的羅斯人,都感覺到那河說不定能通向更西方的一些大山。至少去年戰爭之際,人們就發覺西方不遠處就是山區。能從山區裡流淌的往往是一條小河,但當在大軍麵前的是一條較為寬闊的河流,一切信息都證明了,該河的通過了西邊不遠的小規模山區,它的源頭必然非常深邃。
留裡克對“法蘭克”的地理構造了解有限,如今他曾親自抵達梅茨城並攻破了它,再通過戰俘,對一些本時代的重要城市的地理位置有了更明確的理解,雖然那些俘虜能提供的信息一樣很有限。
各種瑣碎的信息拚湊在一起,他悉梅茨城的正西方就有凡爾登城,再向西就是香檳沙隆、蘭斯乃至是巴黎。
凡爾登城已經是羅斯聯軍一定要占領的點。
此事完全不是留裡克基於某些惡趣味一定要攻占它,或者說凡爾登身處要地,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羅斯聯軍不攻占它就顯得君主非常愚鈍。
勃艮第人想離開他們地盤前往更廣闊的世界,就必須北上抵達凡爾登再進行擴散。換言之羅斯軍要擊敗勃艮第,就需要
衝到凡爾登,由此南下壓著勃艮第人打。
軍中所謂的盟友拉蒙高伯爵與於利希高伯爵,他們掀起的反擊戰的結果是全軍覆沒,拉蒙高伯爵吉爾伯特,在見識到真正強權後,年輕人狂躁的心突然冷了下去。與羅斯王國結盟是無奈的,他與年老的於利希高伯爵埃伯哈德處於自身未來利益考量,隻能接受苦澀的結盟條件。
彼此是有條件結盟,作為戰敗者的兩人,連帶著真正的戰爭發起人列日大主教哈特加,留裡克一樣考慮未來的局勢,決定與此三位達成協議。
三人與其勢力殘部,以同盟軍的身份暫時加入羅斯聯軍,他們必須向勃艮第勢力宣布宣戰。在羅斯聯軍完全占領凡爾登後,三位即可在當地坐上船隻順流而下了。倘若三人中有人樂意繼續跟著羅斯見世麵,留裡克也不會拒絕。
馬斯河源遠流長,它流經凡爾登城鑽入阿登森林,小船離開山區河穀後,首先遇到的大勢力就是拉蒙高伯國,如今伯國的伯爵吉爾伯特巴不得趕緊帶著殘部回家。事實上倘若讓他再去選擇,大半年前的他寧可唾罵列日大主教,自己背負對皇帝不忠的罵名也堅決不出兵。因為戰敗後的人員損失太過於巨大,吉爾伯特自知怕是未來十年時間,自己都隻能在封地裡做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