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這一夜,雷格拉夫可以睡在父親身邊儘享安寧,他從未有過這般舒適的安全感,甚至連父親身上的汗味、體味都聞著非常舒服。
留裡克覺得這不是在獎勵兒子,身為人父當年卻嚴重虧欠了他,今晚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在彌補過錯。他有意好好補償這位已經羽翼豐滿的兒子,還是因為兒子的入局,羅斯聯軍頃刻間開始麵臨更美好的局麵。
還有誰比自己的親兒子更值得信賴呢?何況兒子作為事實上的長子,加入聯軍可是帶資入股。
固然麥西亞軍是一群五花八門認識拚湊出的隊伍,其中不乏精銳。
留裡克檢視友軍不僅僅是瞧瞧士兵的精神風貌、武器裝備與兵力人數。他注意到兒子準備了很多輜重車輛,空載車輛全部布置在營地外圍,顯然是作為防禦用障礙物,真正載運物資的車輛放在營地核心被保護住。
堆砌的麻袋裡必然裝著大量麥子,他今夜設置的指揮大營固然貼著橋梁,距離麥西亞軍的大營也非常近。營地裡彌漫著煮麥香氣,仔細穩穩可以嗅出黑麥特有的酸爽感。
僅就彌漫整個營地的氣息就證明著麥西亞軍不缺糧食,他們圍城有段時間,如今還有毫不顧忌地吃糧,顯然兒子深諳羅斯軍的作戰精髓。
麥西亞軍也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們顯然還有頗為充分的餘糧支持下一步行動,羅斯軍不用負責新友軍的糧草耗損,如此還能
繼續保持進軍高效率。
麥西亞軍在竭力學習正牌羅斯軍,最高指揮官是麥西亞王,所謂學習絕非學習皮毛,而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學習,隻要給予廣大士兵充足的武器裝備,假以更長時間的訓練,那就可以稱之為「羅斯正規軍」了。
在感官上,留裡克估計兒子的大軍是比藍狐的哥德堡軍要強,就忠誠度而言更是沒得說。
一夜之後,經過充分休息的留裡克神清氣爽。
再看蘇醒了的雷格拉夫,小子精神亢奮地圍在父親身邊,小嘴嘟囔個不停,像是有一萬句話不吐不快。
留裡克任由他說,自己繼續在橋梁附近晃蕩,譬如站在約納河畔看看附近的封疆,再撇過臉去瞧瞧歐塞爾城的景象。
再康拉德本人帶著那所謂的歐塞爾軍主力抵達前,他是不會貿然進城的,再想想進城控製局麵的「小狼」威爾芬也有倔強脾氣,那家夥回到了自己的主城,作為主人肯定不會隨意讓彆的大貴族進城。哪怕威爾芬手裡已經沒什麼資本,那家夥一旦恢複倔強心性,就硬得如一塊鐵板。
羅斯軍各部劃定自己的營地,譬如一個旗隊獨立成營,兩營之間有一片空地形成明顯邊界。
各旗隊帶著自己的輜重車輛,按照管理連夜構築了防禦措施,士兵再在營地內部點燃營火搭建帳篷。
騎兵隊的營地更加自由一些,他們與坐騎待在一起,蘇醒之後大家各自牽著坐騎就地
放牧了。
相比之下哥德堡軍的營地顯得亂糟糟的,士兵們來源地高度集中,他們靠著親友關係各自紮堆,結果攤大餅般控製了一大片營區。短矛搭著支起來,圖案紛繁的大圓盾掛靠著矛杆擺放。
其他的同盟部隊情況也差不多,有近一萬人平鋪在歐塞爾的河東荒灘,他們還將原本的麥田占有,無所謂破壞青苗,如今一雙雙眼睛都能輕輕歐塞爾城的景象,大家靜靜等候大王的後續命令。
留裡克仍舊在給康拉德父子麵子,羅斯軍並非圍城部隊,現在雖說控製了橋梁,大軍主力仍然在約納河之東。圍城軍是麥西亞-南特-薩克森聯軍,貴族們集體向「禿頭」查理效忠或結盟,再說現在對城市的包圍已經解除。
熙熙攘攘的龐大營地又開始彌漫煮麥香味,待晨霧完全散去,朝陽之下
到處是捧著飯碗飽食濃稠麥粥的戰士。
留裡克站在橋頭輕柔地撫著兒子的背,他豪情萬丈:「你有三千人,我有一萬人,我們的大軍將攻打新的目標,我要獲得光輝榮譽。」
「好啊。你要打到哪裡,我就帶領軍隊一直跟著你。」雷格拉夫想都不想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會堅決跟著我,因為你是我兒子。但是……」留裡克話語立即轉折:「昨夜你跟我說了,出於現實因素的需要,你不得不宣布向那個查理效忠。」
父親為什麼這麼問?言辭裡仿佛有苛責意味。
「父親,當時……」
留裡克笑道:「嗬,我不會為這種事生氣。你昨晚先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又跟我說了很多。」
「我?嘿嘿,都有些忘了。」雷格拉夫下意識地撓撓頭。
「你跟我說,查理組織龐大軍隊發動遠征,目的就是想要擊垮勃艮第人。我沒有見到查理的軍隊,依我看,那個自作聰明的家夥就是讓你做先鋒,指望你去和勃艮第人拚命。效忠這種蠢人確實是無奈之舉,隻有這樣做了,你才能擁有安茹。」
「很高興您能理解。所以,如果我現在背叛他……」
留裡克搖搖頭:「這倒不必。我知道你作為我兒子心裡當然想跟著我走。你是麥西亞王,以後不列顛的一大片地區都是你的,你在歐洲大陸的領地依舊是你。既然宣誓效忠那個查理,留著封臣的名分你能更好的在歐洲擴充領地,等你的領地更龐大些,繼續招募士兵,訓練他們、武裝他們,到時候……我還是希望你靠著自身的力量反攻不列顛拿回去你的大權。」
聽起來這就是父親的讚譽,雷格拉夫覺得這份構想太宏大了。「我真的能行?」他弱弱問道。
「我說你行,你就行。再說,現在查理的計劃已經徹底垮了,我殺了一萬名勃艮第戰士,我還殺了那個普羅旺斯國王丕平,我還……」
「等等!父親?!」雷格拉夫猛一哆嗦:「您剛剛說什麼?那個丕平?」
「哦?」
留裡克側過身俯視起兒子的臉:「你知道些什麼嗎?不錯,是我親手殺了丕平。」
「啊?那個男人居然死了?」
「當然。」留裡克聳聳肩,突然間他也想到一些事:「我從那家夥頭上拔掉一頂王冠,哈哈,做得好似純金的荊棘。有人告訴我,它其實是阿基坦國王的王冠。當我奪得它的時候就想,也許我可以找個機會,把這尊寶物交給那個查理。」
父親代自己把話說完了,雷格拉夫畢竟曾與「禿頭」查理在密室裡密談,他覺得那是一位被架空的統治者,直到現在也一樣。所謂「禿頭」,不僅僅是查理沒有直接控製的封地與領地民眾,也在於王冠不翼而飛。
「父親,你真的打算把王冠還給查理?」
「還給他?當然,就看那家夥能交出怎樣的好價碼。那家夥宣稱攻擊勃艮第卻遲遲不出現,我就是想談判也沒辦法。」
雷格拉夫想了想,篤定道:「他會來。可能礙於阿基坦貴族們的磨蹭,他被迫放緩腳步。再說,查理告訴我,他打算在奧爾良待一段時間,可能這也耽擱了不少時間。」
「奧爾良?說到奧爾良我正好問問你。」
「是。」
「現在那邊情況如何?」
「奧爾良伯爵嫁了女兒,埃蒙克魯德是查理之妻。奧爾良會是查理的王者之城,我想他會把大軍開赴哪裡,然後等待我在歐塞爾的消息。」雷格拉夫答得很自然,顯然其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