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三名信使被繩捆索綁,如獵物一般被捆住
,再被勝利者拖拽,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了一座規模浩大的行軍營地。
巨大的營地鮮有旗幟,至多有少量布匹縫著貴族家族的紋章。
羅斯軍才是這個時代的異類,礙於生產力的落後,任何布匹都不算便宜,奢侈得大肆製作旗幟實在是羅斯軍首開記錄,繼而是雷格拉夫也花了一大筆錢製作大量旗幟。
龐大營地裡唯有一麵旗幟極為特殊,鬱鬱蔥蔥的世界裡突然出現一抹鮮豔紅色,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充當顏料的朱砂被太陽照得強烈反光,其上還有黃鐵礦研磨的顏料圖畫的三隻趴臥的獅子。
此乃一麵頗大的查理曼戰旗,它的存在意味著龐大軍隊統帥必然是一位加洛林王室成員。來者不是彆人,正是「禿頭」查理,此次遠征他要來奪取自己喪失的封地與大權。
三名信使經過簡單審訊就全部招供了,聞聽這一情況的波瓦蒂爾伯爵伯納德,甚至迫不及待的再次提審已經招供的三人。
對方因是歐塞爾伯國的士兵,作為戰爭敵對方,失去利用價值直接砍了也無妨。如果伯納德再晚一些,仨人都被絞死了。
波瓦蒂爾-奧維涅、圖盧茲、阿讓、昂古萊姆、加斯科涅、歐坦,乃至一些小型男爵領,五花八門的高級貴族有十多家,他們法理上全都聽從「禿頭」查理的指揮,實則真正說得上話的就是波瓦蒂爾的伯納德。
伯納德手握重兵,即是聯軍
裡的一霸,也掌握著聯軍所需的糧草,就連進軍路線也是由他下令調整的。
大軍在訥維爾城集結就花費了不少時間,如今日子已經悄然進入儒略曆的五月份,所有貴族都開始為己方進軍之磨蹭有所抱怨。
因為大部分被征召的戰士需要七月中旬左右趕回家裡了收麥子,大量士兵與貴族做的約定,服役時期就是到那時終止。倘若延長服役期限,貴族們必須給予補償。士兵們也看不上那些補償,他們最是考慮自家的農田,一旦因勞動力缺乏導致秋收受挫,損失可就太大了。
於是聯軍剛剛歸攏一處,伯納德首先做出表率,他龐大的波瓦蒂爾軍隊就沿著現成的羅馬古道向著歐塞爾城挺進。也是為了向表親歐坦伯爵宣示自己對歐坦領地毫無野心,伯納德必須命令自己的機動騎兵快一些北進。
羅馬時代的interanum市鎮(今諾安河畔昂特蘭)已經衰落,獨留當地修道院在荒草覆蓋的廢墟
上屹立不倒。
畢竟那是曾作為貿易市鎮的城市,昔日建築還能發現一些荒草不好覆蓋的廢墟殘骸,開闊草地非常適合龐大軍隊駐紮。
「禿頭」查理的大軍就駐紮在這裡,順手也從當地修道院的教士們嘴裡獲悉了一些歐塞爾城的情況。無論局麵如何混亂,查理與他的軍隊秉承著信仰,他們的底線雖然很低,最低的底線是絕不會對教士下黑手。
修道
院長聲稱歐塞爾正在被圍攻,還下意識以為查理的軍隊是來解救歐塞爾城的。
對於此事諸貴族笑而不語,大軍對修道院敬而遠之。先到的軍隊等待拖拖拉拉的後繼者,畢竟是分屬於十多個大貴族的三萬大軍,僅僅是集合整隊都要浪費很多時間。
查理才抵達interanum修道院大營不久,就聽說了騎兵俘虜了歐塞爾來的信使。
很快,三名被打了一頓的信使最終被扭送到查理麵前。
親自押解信使的不是彆人,正是伯納德。
夜幕剛至,臨時搭建的簡陋木屋裡燈火通明,查理就在這裡目睹三個跪趴在地的家夥,還有舅舅伯納德那張嚴肅的臉。
哪怕貴為國王,查理現在還是謹慎問道:「莫非這三人就是被俘的歐塞爾使者?該不會是給我送信的吧?」
伯納德不直接作答:「比起他們傳遞的信件,現在我算是知曉歐塞爾城現在麵臨的局麵了。」
「哦?那是什麼?」
「雷格拉夫。」伯納德直白地說。
「他?」
「正是他。陛下,看來你很高興?」伯納德繼續嚴肅道。
聽到雷格拉夫的名字,查理的確流露一絲笑意。難民們之所以逃離歐塞爾,就是因為一支大軍發動了圍城戰,看來圍城者十有**就是自己授權出戰的雷格拉夫了。
查理這便定定神說道:「我命令他先行出擊,看來麥西亞軍隊成功通過了奧爾良,已經進抵歐塞爾城下,看
來他們已經與歐塞爾伯爵打了一仗。」
「不僅僅如此啊。因為……」
「如何?」查理追問道。
「雖然我們都難以置信。」伯納德定定神,雙眼謹慎地掃視一番在場的其他貴族:「羅斯人來了。」
一個令查理有些陌生的詞,但也不是完全的無知。
「讓我想想。羅斯?就是雷格拉夫說的,他父親的那個羅斯?」
「不如你親自問問使者吧!」伯納德態度已經很不耐煩,老家夥下意識地扶住額頭,嚴肅麵容迅速轉為憂愁。
三個使者為求活命,意識到眼前坐著的是一位更高貴的大貴族,紛紛爭先恐後說明自己所知的,期間也充斥著大量添油加醋的內容。
所謂歐塞爾城駐紮著一支龐大軍隊,羅斯遠征軍果然有一萬人,且與勃艮第諸貴族結盟雲雲。
還有什麼羅斯國王與雷格拉夫是貨真價實的父子,龐大的軍隊會出於同盟義務保護歐塞爾城。
使者們的身份至少也是騎士扈從,在社會地位上就不是平民,他們有著自己的節操底線,斷然不會自我貶謫。所以對勃艮第諸貴族的大敗之口不談,仿佛從未有大敗一事,也暗示著歐塞爾伯國的大軍還待在原境,亦是暗示著突然出現的大軍若是真的對歐塞爾是敵對態度,縱使大軍再為龐大,大不了殺一個兩敗俱傷。
伯納德已經做了審訊,信使所說不能證實也不能證偽,所繳獲的羊皮紙信件是要求在訥
維爾的駐軍立刻帶著物資北上,伯納德唯獨可以確定歐塞爾伯爵在收縮兵力。
有關歐塞爾的康拉德的事情伯納德何嘗不懂?自從康拉德離開帝國的權力中心就
迅速表現出過強的攻擊性,怕是老家夥覺察到阿基坦方麵開始介入戰爭,於是主動收縮兵力,乃至還恬不知恥的和諾曼(羅斯)人結盟。
伯納德自己做出了判斷,無法判斷其中幾分真假。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歐塞爾城下應該是有一隻非常龐大的軍隊,且與歐塞爾一方保持和善態度(否則信使無法堂而皇之亂跑)。如果查理的軍隊冒失地前進,導致一些本可避免的大戰毫無準備的突然爆發就不好了。
尤其是雷格拉夫的情況,此人畢竟是傳說中羅斯王的兒子。兒子反對父親的事情大抵隻是加洛林王室的特色,那些諾曼人還不至於如此瘋狂。
雷格拉夫宣誓效忠查理,不等於會背叛其父親,說不定現在那小子已經背叛了誓言。
伯納德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很重,隻是提醒查理一些事實與可能性,即便如此因信息過於勁爆,完全不是「禿頭」查理短時間內能理解的。
「我現在該說些什麼?該思考什麼?羅斯人?歐塞爾軍隊?還有本王的忠臣雷格拉夫?誰是敵人?誰是盟友?誰背叛了我?」查理思緒混亂,扶著額頭嘟囔不止。
「情況就是這樣。」伯納德繃著老臉又說:「既然你拿不
定主意,還是我來安排吧。這三人還有用處,可以免死。現在我派遣一些使者去歐塞爾一趟,可以見到雷格拉夫本人就好。我建議你提供一些物件做信物,也需要你寫一封信宣示你來了。現在情況非常複雜,發動一場戰役已經不是首選方案了。」
不得不說伯納德所言理智而中肯,在場的幾位貴族認為這一方案很合理,當然前去歐塞爾的使者也必須由伯納德提供。
查理無法去挑舅舅言語的毛病,他長歎一口氣:「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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