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顫巍巍回過頭,看到井邊多了個影子。
一萬句江湖粗口在心中奔騰而過。
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到微弱的月光下,井邊不對,是井中央,多了個白色的身影。確切地說,那是一具披著白布的骸骨。它就那樣懸在井邊,沒有腳。
它手裡端著一個碗兒,用空洞洞的眼睛注視著她。
“喝水吧。”它又說。
看清楚之後,黛鸞心裡反而不是那麼慌了。能看清楚,就能判斷這是什麼妖怪;知道這是什麼妖怪,便知道破解困境的對策。
此物名為狂骨,是居住在古井裡的妖怪。夜深人靜時,就會問路人要不要喝水。如果聽它的話喝下水,便無事發生;但如果不喝,它就會開始扭動身子跳舞,讓見了的人發狂,以至於投井而死。
因為她不想看舞,所以決定喝水。反正肚子已經騰空了。
今天不是我黛小鸞住在茅房,就是井被我喝乾。
懷著這樣的覺悟,她毫無顧慮地接過碗。但一飲而儘的勇氣還差點,她試探性地喝了兩口,覺得有點鹹,略微發苦,不是很想喝。
這碗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絕不是瓷,太粗糙了。而當她斜過碗的時候,到嘴裡的水並不多,聽聲音,有不少灑在地上。
漏了嗎?
她抬起碗,借著弱光打量起來。
碗的邊緣不太整齊,有些劃嘴。手握著的那邊還有些細小的洞,它們倒很整齊,像樂器的孔。微微轉了一些,她發現這上麵確實有洞,還倆。
有點眼熟啊。
像,眼睛之類的窟窿?
“哎我去——”
心裡一激靈,手上跟著打滑,整個頭骨被她狠狠拋了出去。隨機,她連滾帶爬地跑回房子裡去,死命搖著熟睡的兩個人,嘴上大聲嚷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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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彆睡啦!妖怪啊有妖怪我看見了!”
這一折騰,兩個蒙頭蒙腦的人醒了大半。慕琬把桌上的燈點好,山海很快摸出羅經。就著燭光,它分明像是被什麼吸引一樣,開始劇烈地顫動。
“你護好她。”
他簡單地交代一句,披上外衣就匆匆出去了。慕琬攬著阿鸞,目光追著他出了房間,直到拐了彎奔向後院去。
羅經直指那口井。雖然什麼人影都沒看到,他還是伸出頭,往井裡望去。
一輪彎月靜靜地映襯在井中,泛著粼粼的光。
不是枯井嗎?
盯著這口可疑的井,他感到困惑。但明確的是,至少弄清楚了這死村的確有問題。
那輪彎月忽然破碎了,攪成一團,詭異地扭動,仿佛在那之下有什麼東西。
“嘩啦——”
慕琬聽到極大的水聲。
來不及想太多,她拉著黛鸞衝到後院裡去,一眼看到井邊有什麼東西在反光。阿鸞撿起來,果然是山海的羅經和八荒鏡,但他人卻不知哪裡去了。
其實,知道?
兩人的目光迅速聚集在那口井上。
“糟了”
梁丘姑娘犯了難,手上抓緊了傘,猶豫著怎麼撈他上來。
隻聽見井裡撲騰了一會,又安靜了。但很快,一個身影便從井口飛快地躍上來。要不是熟悉那身手,慕琬怕是直接認作妖怪當頭一棒了。
也不能怪她這麼想,山海的頭發都散開了,簡直和鬼彆無二致。
他的呼吸很不平穩,阿鸞飛撲過去,攔腰抱住他。
“嚇死我了我又以為你要被吃了!”她嚷著。
為什麼是又。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慕琬還是關切地走上來,上下打量著他。
“你師父命硬著。行啦,鬆開吧,我身上都是水,你彆”
他話說了一半,忽然不說下去了。聽到這兒,阿鸞也忽然推開他。
這就是慕琬感到奇怪的地方了。
他方才在井裡掙紮許久,她們分明聽到水聲,何況他連頭發都散了可山海身上,分明一片水漬也沒有。
是幻術?
“我方才看到鏡子裡,有個姑娘的麵容。”山海回憶著。
疑惑之時,黛鸞毫無征兆地蹲到地上。
“我肚子疼”
她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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