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張紙上,多加上了幾行字。
至於卯月君的事,她在客棧裡隨便問了幾句。施無棄說自己與她隻見過兩麵,還是十幾年二十年之前,但姑且算是友人。那是一位美麗溫婉的長發女性,更多的事也並未告訴她。
那禦火的紅衣妖怪與名為笑麵狼的刺客,毫無頭緒。宗主的事,更是下落全無。
阿鸞翻了個身,她放下筆,很快熄了燈,怕吵醒她。
第二天一早,她與阿鸞洗漱完,收拾好東西,騎著馬到了街口。他們昨夜說好在此處會和。隻是遠遠地她就瞧見山海旁邊多了一匹馬,馬背上有兩個人。
“施無施公子?”她略微皺起眉。
“阿柒!”阿鸞毫不介意地對他們揮揮手。
那邊的三人回過頭,柒姑娘還對她擺了擺手,慕琬自然知道是百骸主使然。
“你怎麼”
“我想了想,倒不是怕你們反悔,隻是覺得等你們找到萬鬼誌時,曆經千難萬險怕是早把我給忘了。再者,我怕你們能耐差點兒,便決定隨你們上路多幫些忙。如何?還不謝我。”
不是,你能再不要臉一點兒嗎?
慕琬用詫異的眼神望向山海,他並不反對。
“多個照應。”他說。
“你這就,同意了?你們昨天”
“昨天什麼?”黛鸞回過頭望著她。
“我合理懷疑”
“懷疑什麼?”施無棄也看向她。
凜道長的目光很空曠,像是放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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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施無棄給他們講了個故事。
從前有個姑娘,家裡窮,爹媽把她賣到彆的地方去了。姑娘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隻有成年那天母親繡了一雙鞋,漂漂亮亮的,她不舍得穿。東家是個木匠,把她納作妾。大老婆看不慣她,還搶走了她的那雙鞋子,說下地乾粗活容易弄臟,收起來,她也沒再問了。
村裡有座廟,用來供奉當地為非作歹的一個妖怪,求它莫要作惡。每年村民都拿貢品來,但妖怪依然吃人,村子的規模總是無法擴張。誰曾想,獻貢品那天,她在供桌上看到了娘親給自己繡的鞋。過了幾天,她想方設法溜去裡麵把鞋子偷了回來。
很快到了收莊稼的那天。人們在地裡乾活,天突然陰下來,滾滾黑雲傾天而下。村民知道是妖怪來了,嚇的躲回家去。屋外狂風大作,轟雷陣陣,半柱香的功夫天才放晴。人們照例出來清點人數,發現人沒少,作物全沒有了。
誰知道是不是那妖怪想換換口味,還是故意為之呢?姑娘臉色變了,大老婆也一直覺得蹊蹺,從家裡翻出了那雙姑娘藏起來的鞋。憤怒的村民將其歸咎於她,稱她是妖女。他們令她把鞋穿上,砍掉她的腳,將染紅的鞋供奉回去,又將她投進井裡。姑娘自然是淹死了。
那天以後,十年不遇的大旱降臨。井水河水都逐漸乾涸,莊稼又沒什麼收成,再加上妖怪依然作惡,人口是隻減不增。姑娘爛作狂骨,那口井一到夜裡就能聽到蕩漾的水聲,引人過去。她逢人便問“要喝水嗎”,多數人被嚇得魂不附體,少數拒絕的也發了瘋,他們都投井死了。就這樣,整個村子的人死的死,溜的溜,幾十年過去,一個人也不剩了。
“那狂骨是姑娘化的,大妖怪便是百年前被封印的祟。玄祟鎮,還有鎮祟的意思。下麵百具屍骨,她少說害了三代人。那又如何呢,還不是自找。”
施無棄調整了手裡的韁繩,說完了這個故事。
“隻是我見還有孩子的屍體,說來也是無辜。”山海思索著。
“一群愚民。大禍害生的小禍害,死了也罷。”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
慕琬瞥了一眼他。不過她很快察覺到,放在以前,自己或許也覺無所謂的。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像山海似的。雖然還沒到跟著一起多管閒事的地步,但心裡有些權衡,的確同過去不太一樣了。
“難怪我從八荒鏡裡,看到的是一張姑娘的臉。我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哦?八荒鏡”施無棄看著他,驅馬靠近了些,“你有這種寶貝?早知道昨夜偷了你的包袱走人。還有什麼好東西,都借我看看?”
“你離我遠點。”
“道長好無情啊。”
黛鸞看著前頭的兩人,忽然被身後的慕琬遮住眼睛。
“小孩子彆看,會長針眼。”
去找涼月君的路上,又是一片山。山不高,卻很長,牆一樣地橫在他們麵前。這山不算很陡,但馬走起來依然困難,耗了兩三天他們才翻過去。下山的時候,坡度緩和很多。這一帶的山腰也很長,能看得到一片連綿的屋瓦。看來有一座村子可以歇歇腳。
村子的規模不好說,感覺比幾天前的死村要大,卻比不上玄祟鎮般熱鬨。
太陽快落山了。他們看到一個穿著肚兜的小孩坐在大石頭上玩泥巴。山海下了馬,想打聽住處。小孩抬了頭,瞅著他的道袍,用清脆的聲音問他:
“你是道士?”
“唔,正是。”
“那你能殺妖怪嗎?”
山海回頭看了看同伴們,不知如何回答。不如說,他不知這孩子為何這麼問。他明明記得,這一路上青山綠水,不見得有什麼妖怪。他不清楚小孩純粹是好奇,還是
這時候,從遠處趕來一位包著頭巾的婦女,看樣子是剛乾完活,來找孩子。一見到他們,她便愣在了原地。
山海太熟悉那求助的眼神了。
慕琬歎了口氣。
“你又怎麼了?”施無棄問她。
“你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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