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君不是我懷疑你,但我的確有些在意。這屍體彆是假的吧?”
冰窖裡的所有人都轉過頭,觸電似的,視線迅速轉移到那兩人之間。
涼月君麵不改色。
“何以見得?”
“打今兒白天我就覺得奇怪,但說不上來。直到見了這屍體,我才覺得蹊蹺。我將手覆在檀家幾口人的斷骨上,竟無法察覺它們生前的記憶。要麼,他們一家都是妖怪;要麼,這就不是他們真正的遺體。”
山海忽然回過神,仔細思量著這番話。若說檀歌的家人都是妖怪,也並非說不過去。若她還活著,犬妖又為何要領著她照顧?但這隻是一種猜測,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後半句。雖然不願意懷疑涼月君也或許偷梁換柱的並不是他,而是彆人,但不論如何他都有理由相信施無棄的判斷。
“唔,閣下姓施,名無棄,是嗎?”涼月君仔細打量著他。
“這名字或許你不熟但百骸主的名號,你可知道?”
涼月君微微睜大了眼睛。
“喔——竟然是你麼。如此,是吾大意了。”
“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慕琬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麵前,語氣裡待著不悅的情緒。這話聽上去問題可太大了,不是成心的,找不出第二個解釋的理由。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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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一項從容冷靜的涼月君,忽然變得遲疑了。他勾了勾發角,瞟了一眼遠處也變了臉色的師徒倆。眼見回避不成,他深深吸了口氣。
“實不相瞞,吾所追查之事,也到了這步。甚至,吾比你們走得更遠些——吾直接去山中尋到了那犬妖的蹤跡。檀歌姑娘,如今的確活著。”
“那那你帶她回來與人們說清楚啊?她可是最重要的證人!”慕琬有些著急。
涼月君搖了搖頭。
“自古以來,人對妖的偏見就難以根除。那財主煽動人心,將此時歸咎於妖怪。為了那塊地,他的確費了不少功夫。五條人命,在這村子裡說少不少,可比起戰爭又說多不多。再說回來檀歌姑娘也告訴吾,她受到了照顧,並不想再回來接觸人們,為家人作證了。”
“什麼玩意兒?”
慕琬與黛鸞幾乎是異口同聲,山海也十分驚訝。再怎麼說,一個孩子怎麼能對家人沒有感情呢?再或者,她想用些極端的方式,直接向那些凶手複仇麼?並非沒有這個可能。想到這兒,山海又憶起了那貓又的麵容,頓時覺得一陣暈眩。
涼月君深深地歎了口氣,沉重極了。
他將自己所查明的真相,完整地說與他們聽。
原來那天下午,在檀歌隨父母下地時,的確有人來過他們家。兩位老人腿腳不便,是那傻姑姑開了門。之後,那人在他們的湯鍋裡下了藥,讓他們夜裡頭睡得很沉。原本路人也並沒有注意到有人去他們家裡,隻是那土狗一直叫。
夜深了,刺客重回此地,從後院潛進。本來這犬齒的間距,能做的更細致些,但檀歌她爹卻沒太受到藥效影響,清醒過來。隻是刺客比他力氣大的多,並精巧地刺中了他的雙目。就在檀歌姑娘逃離家門時,土狗終於衝進來,狠狠咬了他的腿,與歹人搏鬥起來。
而那土狗,卻也不是一般的狗。它是結了仙緣的妖物,懷有身孕。它曾與其他可怖的凶妖打過架,丟了半條命,一路逃到這兒,倒在了村口。它沒了孩子,也就要沒氣兒了。此時檀家母親正巧發現它,將它帶了回去。
先前說它跑了,的確是假話。它還不能化作人形,腦袋還是毛茸茸的狗頭。但這變化足以嚇住那三流的殺手,趁他慌神的功夫,她立刻帶著檀歌姑娘,逃往深山去了。
她沒有孩子,把檀姑娘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也深知一個人類在深山野林中對那些潛伏的妖怪而言,是多麼大的誘惑。於是她慢慢為女孩注入妖力,讓她也散發出微弱的同類的妖氣。雖然被認同依然存在危險,但很大程度上免除了部分麻煩。有彆的妖怪問起她,她就會說,這是我的孩子,是妖怪,是長得像人一樣的妖怪。
財主沒捉來姑娘,氣得跺腳,卻毫無辦法。在那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刺客複命後,他便把所有的懷疑都引向了山中的妖怪——尤其是犬妖。先前,他們隻是覺得山上狼多,但這麼一來,檀姑娘是真的無法回去了。
那害人精,現在還在後悔沒再擬一份賣女兒的文書呢。
“所以,是犬妖覺得人類危險,不再讓恩人的孩子靠近了?”黛鸞問。
“再或者謀劃些彆的什麼說不準,是怕村裡有人能察覺她身上的妖氣,覺得是彆的妖怪假扮的。不過,這樣一來可怎麼對鄉親父老交代呢?”
涼月君看著山海,點了點頭。
“任吾如何去說,犬妖不願帶著孩子出麵解釋——自然,若真還回來,遭到非議也是必然。而沒有了這樣的證明,不論吾怎樣安撫,人們都不相信吾說的話了。”
一片悲哀的氣氛中,施無棄若有所思。
“故事不錯。那麼這與那假屍體,又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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