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子明察秋毫。”
狩恭鐸笑著接過他推回來的牌子,重新彆回了腰間。他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告訴他:
“你一定知道,閣主大人有五位心腹。金木水火土,黃青藍紅白,我們是人手一個的。”
“……此花是媧堇華?”
“正是。”
施無棄並不知道雲戈的事——那時他還未與凜道長同行。在銀飾店裡他提到的那人,他也沒有過問,自然是不知道這花的事。但他知道,媧堇華十分珍貴,在黑市上的價格高的離譜。他有一枚還魂丹,甚至還帶在身上。那丹藥裡,就有晾乾的媧堇華的粉末,很稀罕,是曾經的客人與他換的。隻是這還魂丹並不是真正讓人還魂,隻對剛剛死去的人有用,而且僅僅是須臾片刻罷了。
不然,他早就給阿柒用了。
歿影閣竟有一株完整的花,還被做成了如此奇異的靈物。媧堇華與女媧造人之說頗有淵源,的確也能壓住妖怪身上的妖氣。這樣一來,一些事就說得通了。
狩恭鐸又說:“很久之前,如月君曾來拜訪過歿影閣。她想將媧堇華的樣子畫下來……自然是沒機會了。聽說前一陣子她去錦桐鄉碰運氣,希望,她有所收獲吧。”
柳酣雪解·如月君,他略知一二。若她真把媧堇華畫進去,現世裡的花也會蕩然無存。
“我知道了。那麼……下一個問題:你教玉亭姑娘趕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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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狩恭鐸雖然還帶著笑意,可明顯有些困惑,不像是裝的。施無棄沒有回答他,任憑他一個人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子。
“啊,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說鎮外那個放羊的女孩?”
“不錯。”
“真是抱歉,我教的人太多,記不大清楚。哎,自然要撒大網,才能碰著您。順便,讓百骸主的名聲,在人與人間也傳上一傳。”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施無棄麵無表情,卻語調譏諷。
商人與商人間的對弈,他自認無需不必要的謙和。那都是給外行看的,私下裡,沒必要這麼客氣。何況他對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妖怪,也並沒有什麼好感。
“不必客氣。您還有什麼問題麼?”
“最後一個”施無棄豎起一根食指,“倒也算不上是提問,應該說,是確認一個問題。”
“施公子但說無妨。”
“流通冥幣的錢莊也好,洗清進賬的賭莊也好,我始終想不清楚為何您與青璃澤聞名的趕屍術有何聯係?有何用處?難不成是個人愛好?先前,我一直不大確定,這是一個有些大膽的設想……如有冒犯,還請包涵。”
“施公子莫非有什麼想法?快快請說,我還真對您的揣摩有些興趣。”
“錢莊與賭莊離的很近,您在此地經營也並不需要四處走動。但聽說,您經常外出——尤其是要出入於六道靈脈,我便有些起疑。直到我與您見了麵,察覺到您身上,可不止這被掩蓋住的妖氣……”
“還有?”狩恭鐸輕輕挑眉。
“人的氣息。但不是活人,是死人——很多死人。”
“所以?”
“你和各地一些手下,以趕屍為借口,運送許多違禁的貨。此次應當是些名貴的草藥,我不清楚是負責運輸還是往青璃澤帶。這不重要,人的屍體很輕易就能過了各地關口的審查。你自己經營的地界,也能很輕易將賺來的錢洗得乾乾淨淨。”
狩恭鐸忽然鼓起了掌。
“不錯,不錯,在下當真沒有看錯人。不愧是百骸之主,實在是佩服。這樣一來……我想與您商議的事兒,相信您定能幫我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青綠色的眸子上,細細的豎瞳如一道黑色的裂紋,笑意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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