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
“什麼……?”
大家又看向他。施無棄從衣襟裡取出一包粉末,大約一大把那麼多。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飄散出來。慕琬嗅了嗅,說她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
“從玉亭姑娘那兒借的。”
“玉……”
“這藥粉能讓人昏睡過去。但這裡營帳規模太大,這一定不夠用。單靠它我們逃不走。不過若隻在郡主營帳附近的上風口點燃,或許能暫時迷暈一些守衛。趁那時候,山海再進去問話就是。”
阿鸞舉起了手。
“怎麼?”
“如果郡主睡過去了咧?”
“……她在營帳裡,應該不會。”
慕琬舉起了手。
“又怎麼?”
“如果郡主罵他私闖營帳大喊大鬨,我們豈不是又跑不了?”
“都是山海的錯,和我們沒關係。下一個。”
山海手也沒舉。
“等等,為什麼是我一個人?”
“你傻啊,你一個人去才安全,何況真被抓包,人也奈何不了未來的族長相公。我們跟你一起去,被抓了豈不是真的完蛋?”
為啥一定要建立在被抓的前提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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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施無棄認定韃姬是個妖怪,那麼山海此行必然是有風險的。除了被迫提前洞房的可能性外,若真是螳螂精之類的,確實難辦。施無棄說了,他們其他人都不能睡,要隨時注意這邊的動靜,以防不測。藥效的時間約摸一個時辰,像這種露天環境下,散得更快。
總之,凜道長當真硬著頭皮去了。
一切倒是挺順利。夜深以後,衛兵們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為了慶祝郡主的康複,他們都喝了不少酒,有些人已經睡倒在帳邊了。施無棄小心翼翼繞開他們,在上風口悄悄燃了些粉末,用扇子輕輕一扇。所幸今夜的風並不大,那些下風口的守衛很快開始打起哈欠,不久便一個個都癱在附近。
他給遠處的山海打了手勢。山海搖搖頭,靠近了郡主的營帳。
“你在乾什麼?”
施無棄的背猛地挺直了,他回過頭,呼延懿正警惕地盯著他。他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擋住了腳邊一小撮冒著煙的灰。
“扇子掉了,在找。”
“找到了?”
“找到了。”
說著,他抖開扇子扇了兩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撲向呼延懿的臉,他皺起眉,也被熏得咳嗽了幾聲。
“一股脂粉味。”
“我的姑娘喜歡”施無棄笑了笑,“呼延少俠的心上人,也一定喜歡這些東西的。”
“……我沒有心上人。”
說著,他轉過身去,像是不想搭理施無棄了。他卻緊跟著上去,生怕他將注意力挪到山海那邊的方向。他連忙湊上去擋住了那片視野,然後對著呼延懿追問下去。
“少俠當真沒有喜歡的人?那太可惜了,我這兒還有些多餘的胭脂水粉,還能讓您送給她呢。”
“我不要你們外族人的東西。”他瞪了無棄一眼。
“喲,眼神怪嚇人的。彆介啊呼延少俠,您剛不就是承認自己……有心動的姑娘嗎?”
不苟言笑的呼延懿皺起眉看著他,終究還是妥協似的歎了口氣。
“又有何用?她就要嫁人了。”
還是承認了。
“這……嗐。對了,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嗎?”
“那狼妖還沒逮到,我擔心它回來禍害。”
遠遠看見施無棄將他領向彆的地方,山海略微鬆了口氣,躡手躡腳鑽進了郡主的營帳。
感覺跟當采花賊似的,就是心理素質差遠了。
黑漆漆的帳內伸手不見五指。但山海剛剛轉身,一團小小的火苗就四散開來,點亮了賬內分布有序的蠟燭。山海鎮定地看著中央端坐的女孩。她衣冠楚楚,不像是要休息了,頭上還戴著他們特有的白絨氈帽,很好看。她依然很漂亮,很健康,隻是先前被隱藏起來的妖氣有意無意地透露了些。韃姬也平靜地看著他,像是知道他會來。
“你們計劃來看看我,我聽到了。”她的聲音很低沉。
“冒犯了。既然如此,我便開門見山地說了:您喬裝成人類的女性,有何目的?”
“你敢質問我?不怕我把你吃了嗎?”她出幾聲陰森森的笑來。
“不怕。”
“年紀輕輕倒挺有膽量。不過,我勸你放機靈點。我若是對父王說我相中你了,你還得留下來陪我——放心,新郎官兒哪兒有剛成親就不治身亡的道理,那你也要小心……你若來求我放棄這門親事,我也可以找父王說,我不喜歡你,然後放你們走。”
山海搖搖頭。
“我不是來和您講條件的,我隻想知道您裝作人類,是為了什麼。”
凜道長淡淡地看著他。火光將他的麵龐照得明朗。逆著光,韃姬的表情陰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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