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月君突然伸手指了個位置,所有的雁都傾斜翅膀,壓低了高度並朝一個方向飛去。慕琬問她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妖氣,葉月君卻說不是,隻是看到了人。
她暗自感慨,這大概就是百步穿楊所具備的實力。
對葉月君而言,她是看到了幾個移動的“靶子”。當然,靶子並不指真正的目標,具體是誰還要靠近些才能定論。但慕琬和池梨最先認出來了。
“這不是……墓地嗎?”
“是……沒錯。我認得這處地形。”
誰曾想,他們又回到了開始的地方,但這次的陰氣明顯更重了。葉月君看到的身影正是山海他們幾個。他們互相看著對方,都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池梨上前兩步,默涼便奔了過來。阿鸞也是,她一路跑著,慕琬欠下身張開了雙臂。
然後她一頭紮進了葉月君的懷裡。
連山海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但究竟是何時發生的事呢?似乎很遙遠,他有些想不起來了。但那時候,施無棄還是在他們身邊的。
他們來到林立的墓碑間。這裡很黑,相對開闊的地段讓星光落下來,照在每一塊碑上。葉月君很警惕,她的弓弦時刻緊繃著,盯著任何一處仍吹草動。路過一大一小的兩塊墓碑時,慕琬指著它們對池梨說:
“那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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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完,但池梨知道她的意思。她輕輕撫摸了墓碑,說道:
“這大概是衣冠塚了。”
“應該是吧……”
“不過我母親的墓裡,估計有一隻斷手。”
其餘幾人麵麵廝覷,沒敢說什麼,隻是心裡跟著犯堵。默涼摸了摸她的背,就像她每一次安慰他一樣。池梨搖搖頭,接著說:
“那群人把母親的屍體拆碎,扔得到處都是。”
旁人的呼吸都放得更輕,就好像任何動靜都會褻瀆當下悲愴的氣氛。
“我和曉去那些地方,一塊一塊收了起來,然後藏在雲外境裡。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那你們大概很快就會團聚了。”
這是鄔遠歸的聲音。所有人同時拔出武器,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備戰狀態。這是一句十分惡毒的挑釁,但池梨依然隻是冷臉看著他,就仿佛……從未把他放在眼裡。
他斜靠在一處很大的墓碑上,碑比人還要高許多。他的右臂似乎恢複了,正雙手交疊抱著臂,從他的臉上也讀不出更多的感情。好像他所有的情緒也被磨儘了,如今也隻是按部就班地準備進行些什麼,如吃飯睡覺般平常。
“如果你這張嘴不會說人話,我就替你把它撕爛。”
慕琬用傘不客氣地指他,已經全然沒有將他當做師兄的樣子。他卻滿不在乎,或許在更早時就已經把她從師妹劃分成敵人了。
“你們來不及了。”他異常平靜地說,“佘師爺最後一招用來收場足矣。”
“那就說說看吧。”葉月君放下了弓,“我們也不準備威脅你什麼。看你這樣子,大概是有絕對的自信。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瞧瞧有多厲害。”
鄔遠歸既沒有搞小動作,也沒有賣關子,他隻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淡淡地望著他們:
“整個雪硯穀都會成為巨大的墓地,所有人都會成為陪葬,這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
他看著慕琬和池梨的方向,不知他已經知道了多少。他隻是這樣一副冷漠的模樣,冷漠又趾高氣昂,令人看著來氣。
仿佛一切都儘在掌握,亦或是,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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