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鴒?”
他時不時會這麼說。天狗的耳朵抖動了一下,對這種稱呼總是有所反應。
你到底是誰?
不,你到底是什麼?
這是他並不在意答案的問題。
天狗人類的模樣是形似神不似,江豆豆是神似形不似。
他想要一個神形合一的結果。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這世上,他隻能為自己而活。他必須更堅強,更冷漠,鋼鐵一樣刀槍不入,讓任何事都無法再打動他。身處人間,比深淵更渺遠,比黑暗更幽遂。既然不論人與妖,都已讓他無路可走,那他必須以身為刃,為自己開出一條血路。
唐赫用很多年淡化了這種不必要的錯覺,讓自己抹殺掉對天狗不必要的質疑。那質疑也許已經被殺死了,也許是被藏起來。他已經認定,天狗隻是妖怪,隻是兵器,是他為自己鋪路的手段。如今麵對江豆豆——大概是唐鴒的轉世而言,那些感情依舊沒有不必要的征兆。
第(2/3)頁
第(3/3)頁
她隻是工具,隻是材料,是為了唐鴒回來的藥引。
大概吧。
“你要吃東西嗎?”
他隨口問。江豆豆搖了搖頭。
大約是覺得沒意思了,朽月君轉身離開。他從不過問這位六道無常要去乾什麼,因為沒必要,和自己毫無關係。他不總是常在,但來一定不會白來。要麼帶來一些有趣的消息,要麼帶來一些他不喜歡聽的廢話。在朽月君眼中,豆豆倒的確是個“物件”了,就和他身上帶的所有返魂香的原料一樣,他實則毫無興趣。
“帶孩子”比想象中輕鬆,當然,或許僅限於豆豆這種懂事的孩子。就像多領了隻貓貓狗狗,倒也聽話。對豆豆來說,能讓她吃飽穿暖的就是好人。唐赫不怕自己會對她有什麼特殊的親情,卻有些擔心這種反向的情況。就像朽月君所言,不說屠戶,就是普通的牧民,在麵對最信賴最喜歡自己的小羔羊前,舉起屠刀的手也會猶豫一下的。
何況她根本不知道跑。
有時趕路豆豆累了,他就讓她坐在天狗的背上。那大概是一種“殊榮”,畢竟除了他從來沒第二個人有這個待遇。
天蒙蒙亮,他們往翠萍灘深處去了。他本想將豆豆留在最近的村子,但即便如此,距離也還是太遠。他敢把她放在沒人的地方很久,卻不敢放在人群裡,那才是最危險的。
翠萍灘很安靜,隻有風吹草動的聲音。太陽還未從東方升起,但天已經蒙蒙亮了。水塘上漂浮著灰色的雜質,他不知道是什麼植物,隻知道那裡很危險,會落水。在這安靜的草灘上走了很久,一點兒動物的影子也沒看見。前方有小小的影子,那是天上極遠的飛鳥。
朽月君說過,洛神砂是一種植物的種子,卻不告訴他是什麼樣,又長在哪兒。他懷疑他八成是故意的。彆說是洛神砂,香爐也無異大海撈針。這裡根本不像是存在人造之物的可樣子,即使有,也大多是腐壞的房屋。
他停到一座屋子前,它相對完整。水已經漫過了前方的台階,延伸到屋裡。
豆豆問:“我們要去哪兒?”
她平日是沒什麼話的,如果問了,大約是覺得無聊。
“找東西。”
在豆豆還未來得及問是什麼東西之前,漆黑的屋內閃著兩個紅色的光點。
“找什麼?”
屋裡傳來陰沉的聲音。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