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感覺手腕的草繩在牽引她,試圖讓她握著刀劃傷無棄的皮膚。
當然……這手環兒還沒這麼大能耐,至少他們沒有給它附加這種咒術。這一切活動都是她潛意識的指引。她矛盾極了,不知如何是好,握著刀的手在身後微顫。
“我換那東西是有原因的,隻是不便與你們解釋。”施無棄歎了口氣,這反而令她更緊張了,“你知道‘碧落’的遺物麼?”
“什麼?”慕琬沒聽懂。
“我是很久前就知道有這麼回事,具體並不知道。剛和山海聊了幾句,對上號了。你知道,像香爐這樣的邪神遺物還有六個。他們誕生於南國,你記得嗎?”
“南國……是有這麼回事兒。”
“隻是現在這麼說罷了,因為如今它算是我們的國土,又在極南之地。現在,已經被拆成許多城縣的名字了。那時,‘諸神’統治的南國對外宣稱九天國,那一帶的島嶼,叫碧落群島。九天國是碧落群島中最大的領地。”
“所以七個遺物是……”
“沒錯。九天國的八位偽神,留下了七件寶貝,流傳到國土內,輾轉於不同人之手。其中有一個寶物,是赤真珠。傳言說它是紅珊瑚打磨,也有說是紅色的珍珠,卻不是為蚌所育,而是從魚腹或竹節裡取出來的。”
“佘氿該不會是拿赤真珠——”
“不,當然不是。但它們……很像。我不知佘氿是以自身為爐煉出來的,還是不知哪兒弄來的藏在自己身上,不過我確信那也是個真貨,隻是純度不及遺物那般乾淨。這對我和柒而言都很重要,希望你明白。”
“啊,沒事,我知道,我都懂。”慕琬倒也沒有敷衍,句句實話,“你最近都不帶她曬月亮,我以為你嫌麻煩要拋棄她呢。”
“沒這回事,不要開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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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慕琬用自己的右手攥住了左手腕,將草繩完全包裹在手心,克製住一切不該有的衝動。
他們都是為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奮鬥。若能找到她師父的屍首,她或許也有類似的心態,隻是她比無棄更清楚那是出於尊敬的具體情懷,而不是他那般矛盾的堅定和迷茫。所以,他進來才不總是將她帶在身邊吧。
因為他將她更看作了一個“人”,而不是工具。
她無可避免地感到難過。
“阿鸞想回家。”無棄突然又說,“但山海說,她想明白了,也不急這麼一時,可以先跟你回雪硯穀。”
慕琬張了張嘴,感覺喉嚨有些乾渴。
“我……罷了。但你若要煉藥也許黛巒城更安全。而且,她回家過年是不是更合適?”
“我也——不急那麼一時。”施無棄微微皺眉,“而且這樣做可能會將麻煩帶給黛巒城……你知道的,某幾個人,不是很好對付。而且據說左衽門要殺她,回去可能是個陷阱,到底是不是解煙設下的圈套說不清。最安全的,是她彆回去……”
“說的也是。但你不是也要回玄祟鎮嗎?啊……不過這樣一來,大概更容易成為目標。要不你就在雪硯穀煉返魂香也行,我回去以後和池梨打個招呼。大家都是武功高強的人,不會輕易就出事。”
施無棄稍微挑起眉,慕琬可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鶯月君的事,是因為他和鄔遠歸裡應外合,否則強攻他也不一定能攻進來。”
聽了這話,無棄一麵搖頭,一麵又歎了口氣。
“朽月君與他不同……差的太遠。何況還有姓唐的那個刺客,傷了你們的人,我無法交代。不過,做客還是可以的。”
“……再說吧。”
慕琬感到無比疲憊。不知何時起,兜兜轉轉,他們最後竟然都是從哪裡來,便要回到哪裡去。隻不過,那地方要麼不是家,要麼不是原來的家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又惹你生氣了,但男方先道歉比較有禮貌吧?這個給你,算是賠罪。把手伸出來。”
慕琬覺得莫名其妙,但照做了。無棄鬆開手,她手裡出現了一枚小小的藥丸。
“返魂丹?”她有些意外,“這太貴重了……而且我要它沒什麼用啊。”
“給你的就拿著。”
“哦……”
無棄與她擦肩而過,走到天台邊緣站著。慕琬道了謝,匆忙爬下梯子,跑回房間裡。黛鸞已經睡了,屋裡黑漆漆,靜悄悄的。
她拿著小刀,在黑暗中用刀尖輕易挑斷了草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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