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皺了皺眉,隱蔽地瞥了一眼柳聲寒。他倒是不介意供出陵歌,隻是平心而論,她確實將秘密保守得很好,他也無意栽贓陷害。而柳聲寒沒有半點反應,不像要站出來,認下這名頭的意思。他隻好跳過了回答,還算客氣地應道:“我們來拜見鳥神大人,沒有敵意。”
“大人哪是隨便什麼人說見就見的!”侍衛長身邊一個個子小些的衛兵激動地尖叫起來,“不要做夢了,沒有羽翼的異族們,還不如想想掉下去怎麼保命!”
他擺動著手中兵器,似乎很想將他們全都踹下去。侍衛長反而冷靜下來,伸手攔住了他。他板著鳥臉,忌憚地看了看白涯肩上露出的刀柄。
“神明不喜歡可疑的人類。”
“如若能麵見神明,我們定會將來意和盤托出。”柳聲寒向他微微欠身。
侍衛長狐疑地打量她,轉頭與其餘鳥妖嘁嘁喳喳商量了起來。他們聽不懂,好在隨即,對方又扭回頭,態度雖然生硬,也不算太惡劣:
“你們隨意闖入,我們本也不該放你們走。既然你們不知怎麼掌握了道路,又要麵見神明,那就老實跟我們到神殿上,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明白了嗎?”
君傲顏抿了抿嘴,餘光裡掃了白涯一眼,後者臉色果然比她還要精彩。畢竟,很少有活物在他白大爺麵前如此囂張。柳聲寒按了按他的肩膀。若要翻臉,總是會有機會的。
“我們明白。還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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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如臨大敵的鳥頭侍衛簇擁——或是挾持下,他們終於步入了金碧輝煌的院牆之內。白涯吊著臉,活像周圍是些叨走了他八百吊銀子的老鴰,若不是場合不對,祈煥會有些想笑。柳聲寒倒很是鎮定,閒庭信步地悠然觀望周遭景象。
這多少安撫了同伴的情緒,讓他們也有閒心跟著注意起鳥神殿景色來。這兒不像香神苑一般,縹緲不似人間,反而更像是一座皇宮,一處鳥妖們的王權的象征。畫棟雕梁上鐫刻的精美浮雕,細看都是些神氣稀奇的鳥兒,有的像是鴻鵠鸞鳳,還有的根本不似存在的物種,看著極為華美飄逸。
他們甫一出現便被抓住也不算巧合,因為這裡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頂著形形色色的鳥首。偶有麵目不同的,定睛一看,也是些其他種類的妖異。從庭院到正殿,一路上的妖物看見他們,無一不愕然怔愣,隨即交頭接耳。祈煥支起耳朵,發現他們說的是先前侍衛長與手下交談用的那種語言,嘰嘰喳喳的。想來該是在議論這些外來人吧?
他猜對了一半。這些耳語的焦點,隻在他們中的一位身上。
“雜種……”
“不倫不類……”
“太奇怪了,怎麼有這樣的……”
“我以前隻是聽過……頭一次見呢。”
被嘲弄的對象穿過這些低語,麵色如常,他身邊的人類同伴們都沒有發現異樣。茗茗不知道自己為何聽得懂,也不知道他所聽見的,有多少、有多深的惡意。殿上妖與村中人的言論本質並無不同,他在這樣的話語裡浸泡了太久,以至於甚至不懂,這並不是他所理應接受的品頭論足。
也許不懂,也算是命運對他不多的仁慈。
這孩子此時想的,與同伴們好奇的是一件事:不知神位之上的迦樓羅,該有個什麼樣的腦袋?
這謎底很快就揭開了。
非要說的話,他的相貌與他們常見的人們確乎不大一樣。和故鄉人們溫吞的麵相不同,鳥神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像是君傲顏曾見過的一些異邦使臣。他的長發與故土常見的一般順直,卻是金棕色的,襯得五官更顯不似人間的典雅。額上一隻黃金色的眼睛,沒有眼仁,亦無眼白。這令他們想起曾聽過的一個傳聞,據說鳥神有一顆金質的神秘珠寶,可使人心想事成。莫非,那便是傳聞中的如意珠?這種種不凡,並不使他像是妖異,倒不如說,讓他更加英偉出塵,也更有氣宇軒昂的神明之感了。
可是,他們隻覺得大腦空白。
——於王座上端坐者,赫然是人類的麵貌。
這真的是傳聞中的神鳥迦樓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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