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小煥,該不會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吧?不然怎麼這麼不情願。”當哥的說。
“兄長?你……”
此時,他頓了頓,轉轉眼珠,心生一計。
“嗯,對——我有喜歡的人了。”
爹娘相互對視著,兄長阿姊們也麵麵廝覷。他無法理解他們的表情。良久,娘說:
“這的確是好事。到底是哪家姑娘如此好命,能被咱家的寶相中?她漂亮麼?”
“漂亮,我覺得漂亮。是南街裁縫鋪的丫頭。”
“那丫頭啊……有所耳聞。但她也太野了,怎麼能顧家,能照料好你?”當姐的說。
“我就不喜歡賢妻良母,我就喜歡她那樣的!”
說來違心,他其實並不喜歡她,隻當妹妹看。他心裡不斷地說對不起。但應該沒事,反正她明天就坐上轎子,去有錢人家享清福了。她比他更需要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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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點點頭,叫大家繼續吃飯,便不再說話。儘管這頓飯安靜得令人窒息,但他暗想,這一劫也不知能不能擋過。算了,之後再鬨吧,就說非她不娶。有機會再見,他一定道歉。
第二日一早,他在庭院裡隨師父練劍。練完後也到了正午,他擦了擦汗,走進屋。飯菜已經做好了,很豐盛。但他覺得很渴,隻想喝水,卻沒有茶。他問茶放哪兒了,他娘說,茶葉沒存好,都受潮了,她提前晾好了湯。於是他喝了一口,覺得很鮮,很香。於是他娘把一盆湯直接挪到他的眼前。他也沒顧上吃菜,光喝了個水飽。
到最後,盆底是兩隻小小的手。
雖然皮肉都被煮爛了,但他看到有圈石頭扳指卡在上麵。
他暈了過去。
剛醒過來,他就抓著送藥的下人,問那裁縫家到底怎麼樣了。下人是不知道的,雖不知所以,但說幫他打聽。於是他一粒米也不吃,硬是等下人打聽回來。爹娘還是什麼都沒說,愣是等下人回來親自告訴他,南街的裁縫連夜就搬走了。聽說唯一的女兒生了大病,去找人治了吧。大清早,連要娶她過門那家都沒找到人。
他聽完之後就開始吐,吐得膽汁都出來,然後便開始發燒,燒得糊裡糊塗,腦袋連熱了好幾天。他醒了就又吐,然後被人逼著把飯糊強灌下去,再倒下頭睡,醒來接著吐。
這事兒他娘是有些後悔的,但不是為了丫頭。他娘和他爹都相互指責,說出的是個什麼餿主意。他爹生氣,因為原本說好的婚事沒了。還是沒能瞞住——姑娘家裡聽說這孩子身體太虛,推脫了。他娘倒是覺得老婆還能討,寶貝兒子若是落下病根可麻煩大了。
混沌之中,他每每睜眼,就覺得頭暈目眩。不論醒來是黑夜還是白天,眼前都是一陣泛著花的強光。他燒糊塗了,嘴裡嚷嚷著讓書童彆鬨。視線終於清醒些的時候,一眼就瞅到一麵小鏡子,折著陽光晃來晃去。
“還給我!”君傲顏從白涯手裡搶走了鏡子。
“摳門。”看祈煥醒了,白涯便無趣地走開,問傲顏,“你竟還有女人用的玩意兒。”
“我不用啊,我爹給我的。”傲顏收起了鏡子,又瞪他一眼,“彆亂玩我東西。”
祈煥躺在地上沒有起來,沉重地舒了口氣。
沉重得要吹散十六歲的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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