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他們迷路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九天國這片巨大的密林,楚天壑走了無數次,對這裡任何能夠飲用的水與能食用的吃食了然於心。而鑒彆方向和時間的辦法,他也是絕不會弄錯的。但意外的是,他與同行的青年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迷路了。
“你不會騙我吧?”才過了兩天時,青年就這麼抱怨。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楚天壑也並不惱怒,“你身上的錢並不能在九天國使用,此外我也沒有能貪圖你的什麼東西。你和我,到武國也沒有任何利益衝突。”
青年不再說話了,但他仍是滿腹狐疑。
可不論如何,他們都無法走出這詭異的林海。環境令楚天壑覺得陌生,資源也少得出奇。雖然那些危險之物的數量也大有減少,但食物一定不夠他們兩人撐下去。他們帶著有限的水源與乾糧,在林中徘徊了十日之久,而乾糧在第四天就已經吃完了。其餘能找到的可食用的東西,更是少得可憐。這麼多天,天上更是沒有降下一滴雨來。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饑餓與無望將兩人一點點推向崩潰的邊緣。
青年滿口抱怨著,可楚天壑何嘗不感到煩躁呢?傳信倒是其次,即使他永生不老,若是挨上一刀,或是像現在這樣慢慢地渴死餓死,也遲早會命喪黃泉。雖說活了這麼久,他不僅夠了本,甚至賺得“盆滿缽滿”——儘管不是財富意義上的,可就這麼說死就死,委實憋屈極了。而那位北方大陸而來的青年滿腹牢騷,兩人分明都餓得饑腸轆轆了,也不知他是哪兒來的力氣在那裡喋喋不休。
可惜這家夥並不幸運。他不聽勸告,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猛獸,被咬傷了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又過了兩天,也就是第十二天,他的傷口依然沒有任何好轉,甚至出現了怪異的蛆蟲在血肉裡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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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切掉。”楚天壑簡單地說,“等它們變成蛹以後就不好找了。拖得更久,成蟲會完全鑽入你的皮肉。現在它們隻是在傷口活動而已。”
“不!”青年大叫著,“不可能!你想讓我流血而死,然後搶走我的金子!”
楚天壑意識到,他的神誌已經開始混亂了。因為青年其實很清楚,金子在這裡沒有任何用處,而他先前再怎麼發牢騷,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情緒激動,白白耗費體力。這種蟲子大概是在夜裡偷偷在傷口處產卵的,隻會用它的麻藥讓人失去痛覺,並不會導致精神錯亂。或許讓他發瘋的東西另有原因,但楚天壑自知是“遲鈍”的類型,並沒有感覺到這種變化。
但是,真想讓他閉嘴啊。
他們都失水太久,喉嚨乾渴得無法忍受。這些天,兩人總是在同一片方位打轉,儲水的植物早就被掏空多時了。可天空遲遲不下雨,這讓楚天壑尚是人類之軀的嗓子火燒般疼痛。
夜裡,青年人忽然醒來。他之前隔三差五就要起來小解,即使他們白天並沒有補充太多新的液體。楚天壑偶爾會被吵醒,偶爾不會。但現在他醒了——當然,他並不想像個保姆照顧孩子一樣負責這三十多歲的大男人的飲食起居,每次都當沒看見。
可今天呢,他聽到窸窸窣窣的響聲。
青年背過身,悄悄地在那邊啃噬著什麼東西。楚天壑心裡一緊,覺得怕是壞了,因為他知道有不少人在林海中喪失理智後,會啃咬自己的手指。而且,他也在林中見過那些枯骨,許多人的手指骨有著被牙咬過的裂痕。
他一把拍在青年肩上,那人慌慌張張地回過頭。
嘴角還掛著乾糧的殘渣。
“……”
“真是無情無義之人。你受了傷我並未拋下你,你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麼?所以過去的每個夜裡,你也都是……”
青年尷尬而惶恐。楚天壑站了起來,將隨身攜帶的短刀拔出了鞘。他麵無表情,甚至不覺得憤怒,但這不代表他會放過他。
“等等!我、我隻是,我還有,你聽我說,我不是——我、我都給你,我的錢,還有……不、不,停手,救命啊!快來人!!救——”
血亦是新鮮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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