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聆鵷想起來,他們已經到了彆的地方——距離青璃澤很遠的地方。因為亡人沼是一個四通八達的樞紐,幾人離開時穿越的還是那扇特殊的花樹之門,但實際上已經到達了截然不同的區域。比起青璃澤,這裡乾燥太多,她總覺得鼻腔很不適,可能還未習慣。於是她順手揉了揉鼻子,寒觴已經幫他們倒好了水。
這一帶風沙很多,從很遠的地方刮來。最近的,是一座孤零零的平頂山,透過這處暫住的旅店便能看到。這無名的小城建築低矮,大約是為了防範風沙,畢竟小城前是平坦寬闊、一望無際的荒原。放眼望去,一星半點綠色也沒有。
謝轍看過去,輕聲說:“那山看上去好像也不大。”
“近大遠小啊兄弟。中午的太陽和下午的太陽其實一樣大,沒參考罷了,就這個道理。”
“什麼?一樣大嗎?”聆鵷吃驚地望著他。
給杯裡續水的寒觴將茶水灑了出來。
“……一樣大。因為中午太陽高高掛在天上,沒什麼對比,你覺得小了;早上和下午有房子和樹作對比,顯得大。不信的話,你可以拿手指自己量一量啦。”
“那多刺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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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座山也挺大的。”寒觴也透過窗子望過去,“他們說,這是距離蝕光闕最近的一處入口。隻要有風雲斬之流,能擾亂靈力的兵器,就可以當做鑰匙進入那個地方。”
“有、有沒有彆的方法?我聽說路也很多……”
“我們還沒出發,葉姑娘怎麼就泄氣了呢。”
謝轍笑了一下。他在細心地擦拭著這把輕盈的劍。它看上去平滑光亮,乾淨極了。
“這不是有備無患嘛。”
話雖如此,其實三人心裡都有些沒底。武器怎麼能作為鑰匙呢?難不成還有巨大的鎖,專門給兵器大小的鑰匙用嗎?何況在這樣貧瘠的荒野上,哪兒能看得到像歿影閣入口那樣的“門”呢?那樣的入口,也沒有辦法掛上鎖才對。
在這兒,他們並不冷,不如說一點都沒有冬天的感覺。諸如荒漠這樣的地帶,自是沒有冬季這個概念可言。因此,聆鵷總覺得“過年”又離自己遠了些。年不也是這樣一個與冰雪息息相關的概念嗎?
正午時分,三人都有點熱了,尤其騎著租賃的駱駝在廣袤的戈壁灘上前行,更是被冬陽烤得酥脆。駱駝上是有那種遮陽蓋的,可太陽光從前方照射過來,影子都到屁股後頭去了。太陽徐徐升起,又緩緩下落,他們終於感覺涼爽了些。他們用了大半天,才來到了平頂山的陰影之下。就算這樣,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呢。不過這裡的氣候說來奇怪,一旦遠離太陽,將自己躲藏在陰影下,立馬就覺得冷了。剛脫掉沒多久的外衣,他們又不得不穿上。
寒觴在最後麵感歎道:“有點麻煩啊,我們晚上怕是回不去了。這裡到了晚上會很冷,聽說能凍出人命呢。我們防寒的東西都帶夠了嗎?”
最前麵的謝轍回應:“大概是夠了的吧。我們總帶著冬天用的東西。”
他們來到山腳下。這裡,駱駝無法再前行,隻能靠人自己攀登。這邊有一排木樁,還有個簡易的棚子,是給租用駱駝們休息的地方。駱駝很聰明,有時因為一些原因走失了,也能重新找回這裡。平頂山這一側的坡已經算是比較緩的了,據說對麵和斷崖似的陡峭。至於所謂蝕光闕的大門究竟開在哪兒,誰也沒個準話。睦月君也隻是告訴他們,“在那個坐落著平頂山的地方”,模糊得要命。但按照謝轍的說法,他這人每次都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說得足夠多了,再怎麼追問他也不能給出更淺顯的解釋來。
這就苦了他們。畢竟這座山是真的高,真的大。雖然上方因為風蝕等原因變得平坦,但整座平頂山的攀登時間仍是難以估計的。首先,普通地爬一座山也是有其他山脈作為對比的,至少大約知道自己爬到哪兒,這孤零零的一座就有些尷尬了。何況即使在這樣的山上,植被也是稀疏而匱乏的,沙土難以固定,落腳的每一步都有點鬆軟,生怕不小心就滑下去。隻有在那些被自然侵蝕的溝壑中,才難得地攢了些水分,生出可憐的綠色來。
寒觴的手腳還是很利索的,在這裡,他大概是找回了點那些在山野間奔跑的日子。雖然是最後一個上去的,但他很快超越了另外兩人。謝轍沒辦法,專門放慢速度,在最後替聆鵷盯著落腳點。寒觴在一處寬闊的平台上停下,回過頭,有些感慨。
“看——我們來時的那片綠洲。”
兩人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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