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隔著老遠,隗冬臨竟聽清楚了,“隻是我們傾向於稱他為門主。既然如此……看來你們不是。那麼就是敵人。”
“您的世界可真是非黑即白呀……不是你們的人,就一定是敵人嗎?”
“不是我們的人,卻費儘心思來見我的人,是敵人。”
薛彌音捏了把冷汗。這個女人可真夠精明的。不過,這也是當然的,不然她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拿著法器這麼些年,不僅平安無事,還無人知曉。一陣強勁的冷風從山坡上吹過,將她那沉甸甸的頭發吹了起來。那些鉛灰的長發原本掠過她的膝蓋,現在都像發了瘋似的狂亂舞動。薛彌音本能地感到不安,但並不準備退縮。畢竟正如妙妙說過的:來都來了,難道要空手回去麼?
“你們從哪兒來?”她問,“從哪處靈脈?”
她難道不知道附近的靈脈分布麼?薛彌音不清楚她是真心發問,還是隨口說說。
妙妙說道:“不如您先讓我們一飽眼福,我們再告訴您我們的來處。這樣才顯得公平,對不對?”
“……你們趁早回去吧。天色還不算晚,等黑下來,就不好認路了。”
看來,這女人是想把她倆當小孩一樣打發走了。這語氣,像是在給她們下最後通牒。薛彌音還不知該做些什麼,眼裡卻突然闖入一道長長的紅色。她還沒看清是什麼,隻見那紅色兀自衝向了那個女人。接著是第二道紅色,它如之前那根一樣纖長,在白茫茫的世界裡格外醒目。彌音終於看清楚了——那是兩道赤色綢帶。它們的源頭在妙妙的手中,末梢牢牢困在隗冬臨的身上。紅色遮蓋了黑色,隻露出她枯槁的長發。
那女人麵無表情,一點兒也不覺得困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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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彌音隻覺得驚訝。這麼長的紅綢,妙妙究竟藏在何處?這難道是她的武器嗎?隻見她用力一振,兩股氣浪整齊地並肩而行,靈活極了。到了末梢,它們像有力的雙手一般將目標狠狠從天上拋了出去。彌音看到空中一個黑點揚了起來,像一隻振翅的雄鷹。接著,她從高處直直落下,到了更遠的地方。她們不知情況如何,尚未打算上前查看。可就在她墜入雪地後,一陣白色的雪浪迎麵而來,帶著一股肅殺的寒氣。兩人被吹得無法前進,好一陣,風浪才停息下來,而她們身後堆起了一道圓弧的雪牆。
至於麵前的土地,都裸露出了漆黑的地表。沒有任何雪痕,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隻是這種如石頭般堅硬的被積雪擠壓的土地。彌音向前走了兩步,不再有這兩天已經熟悉的積雪緩衝,還有些不大習慣。而遠處,隗冬臨直挺挺地站在這無雪圓形的中央,屹立不倒。
“和我想的差不多嘛,確實挺厲害的。”
“呃……”彌音心裡依然沒底。
妙妙忽然又一振右手,柔軟的紅色綢緞狠狠地抽向地麵。一道猙獰的裂痕從受力處開始擴散,發瘋似的向前蔓延,不少黑色的帶有棱角的大石塊揚到空中。她又跳舞似的一轉身,柔若無骨,左手的綢緞順著她的意思發生彎曲,形成的幾處弧線反手一抽,精準而有力地砸向那些石塊,將它們有序地朝那女人的方向投擲。彌音第一次見識她的戰鬥方式,且不論武器的選擇劍走偏鋒,這剛柔並濟的手法,實在不似十幾歲的少女能使得來的。可她就是做到了,一招一式都如專業的舞姬,跳著優美的水袖舞。她沒親眼見過,但聽說過,料想這二者之間或許沒有區彆,隻不過真正的舞蹈……要溫和更多。
麵前的地表變得坑坑窪窪,十幾個大型石塊飛向隗冬臨。她向後下腰的同時一手撐地,憑三根指頭將自己完全支了起來。當巨石來襲,她指間發力,讓身體順勢扭轉,一腳擊中了迎麵而來的第一枚石塊。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她靈巧地還手,腿腳像裁縫的剪刀一樣利索,將那些攻向她的石塊悉數踢了回來。折返時,彌音明顯感覺到它們的力道更加強勁。
彌音的袖口甩出撥片,連忙在三味線的琴弦一掃。一陣刺耳的怪音奔湧而出,聲浪與即將與她們接觸的石塊打個正著。在接近她們時,那些黑石的力量明顯放緩,像是空氣都變得黏稠。終於,所有石頭都在與她們發生接觸前被悉數震碎了。那些黑色的泥石壘在麵前,像一座座小小的煤粉堆。
她捏著撥片的手中都是冷汗。
“我就說嘛,彌音真的很厲害。”妙妙如此誇獎道。
“……你也是。”不如說,甚至出乎意料。
隗冬臨站在對麵,輕輕拍掉手上的塵土。她將肩前的頭發撩到身後,望向她們。
“你們是認真的。”
“一開始不就說了嗎?”妙妙回以一個大大的微笑。
隗冬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知何時,她手上多了個物件。離得太遠,她們都看不清,隻看到照在上麵的陽光如星星般美麗。
“好吧……陪你們玩玩。”
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位棘手的敵人上的薛彌音,並未注意到身邊年輕的友人的笑容是多麼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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