魎蛇突然指向吟鵷,她一驚,隨即魎蛇給她鞠了一躬,但彌音沒有動。她這話說的沒錯,但彌音也知道,若沒有她,她們根本不會對忱星發動攻擊。雖然聽魎蛇的說法,忱星帶著某種法器,可不知是出於對實力的權衡還是法器作用的評估,她的朋友沒有興趣。
“你……不會說話,是嗎?”
彌音突然對那邊的吟鵷說話,忱星和魎蛇都望向她。但她並不害怕,隻是等待吟鵷的回答。突然被提及,吟鵷感到驚訝,但也沒有覺得恐怖,僅僅有些猶豫罷了。不多時,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這個提問。
“你永遠地失去你的聲音了。”
這話說出口時,彌音自己也有些意外。
為什麼想說這種話?為什麼要說這種話?為什麼偏偏是這種話?她不知道,但她心裡有這樣的本能。像是一種預言,或者一種詛咒,它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這股力量漫上喉頭,讓她不吐不快。雖然有些惡毒,但說出口後,彌音竟覺得輕鬆了很多。感覺就像是周身的妖力不受控製地積攢起來,如箭在弦。
這話當然令吟鵷覺得不舒服,她皺起眉,有些怨恨,又有些無奈。她能做什麼呢?自然什麼也做不了,連痛罵兩聲也沒有能力。她一旁的忱星攥緊了刀柄,似是某種威脅。唯獨魎蛇有些欣喜,那愉快的神色讓彌音覺得奇怪。但魎蛇立刻推著她的後背,作勢離開此地,口中還不斷念叨著:
“哎呀哎呀,可彆放在心上,我朋友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再見啦!”
雖然這的確可以被視為一種惡毒的挑釁,但局麵並未被激化。即使留給忱星的是兩個遠去的背影,她也並沒有趕儘殺絕。不知她確實並非好戰之人,還是為了不離吟鵷太遠才沒有行動。直到她們徹底離開了忱星與吟鵷的視線,後者才放鬆下來,長籲一口氣。
天色漸晚,兩人又沿著河走了一陣。忱星又恢複了先前的沉默,一路上一言不發,吟鵷早已經習慣了。她當然不知道,其實一開始並非是魎蛇要襲擊忱星,而是彌音對她存有敵意。天徹底黑下來後,她們找到一棵高大的樹,並在下方生火,準備再應付一夜。吟鵷在河邊簡單地洗了臉,在篝火邊烤乾時,忱星突然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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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出現的兩個人,都是惡使。”
有些犯困的吟鵷忽然清醒了些。
“一個是兩舌之惡使。即便她並非故意挑撥離間,也會無意地說出令人相互懷疑、拉開距離的話來。你信不信都無所謂,這是由她法術的力量決定的。而我,不會輸給她。”
吟鵷茫然地點點頭。她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忱星一定有辦法。在她身邊,自己不論如何都能安下心來,不是三言兩語的教唆就能勾起疑慮。
“另一個,是綺語之惡使。她是……新來的。最後的那句話,也是法術。那番話,會讓你幾乎無條件地相信她。興許你現在還不覺得什麼,但往後,或許會在關鍵的地方,令你痛苦。我幫不到你——那是你自己的鬥爭。”
吟鵷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薛彌音的話的確令她心裡很不舒服,但她隻當那是一句挑釁罷了,後果會很嚴重嗎?她本可以不放在心上的,偏偏忱星要提那麼一嘴……倒也不是埋怨她,不然豈不是順了兩舌的意?隻不過,擔心是難免的。
她垂下眼,為自己的無聲感到悲悸。她側過臉,看到忱星已經摘下了帽子。在自己麵前,她好像已經用不上那種掩飾了。緊接著,她視線下移,又落在忱星的環首刀上。這一次,她帶著些許好奇。
忱星難得話多。
“是我的陪葬品。”
“……”
這話可真是有夠怪的,吟鵷覺得彆扭極了。
“我的生父,在找到合適的心臟前,想方設法,保持我軀體的年輕,防止魂魄的離散。這柄紫銅打造的環首刀,是那個年代常見的武器。提純工藝複雜,造價昂貴,是用於定魂的法器——當然無法與七大法器比肩。我醒來後,將它留到現在。你見到我的戰鬥方式:它吸收法術,化解力量,將之貯存、轉化,並通過我的心臟淨化汙穢的部分,再將之釋放出去。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的確是值得驚異的法術。感慨之餘,吟鵷的哀愁也被衝淡了些。
忱星用一塊布耐心地擦拭著刀,小心謹慎,力度恰到好處。四五百年的時光不曾將刀刃侵蝕,忱星的容貌也從未腐朽分毫。但她的靈魂有多蒼老,隻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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