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離開這座房子時,連屋外的空氣都顯得格外新鮮。
聆鵷終於敢將那種不可思議表現出來。
“怎麼會有人,對著一張紙……叫娘子呢?”
“或許在他眼裡,那就是個完美無瑕的戀人。”忱星淡淡地說,“誰知道呢。”
“蒼蠅未免太多了。”
對聆鵷的感慨,吟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忱星道:“那麼點殘羹剩飯,不足以生出這麼多蠅蟲。”
“誒?那……”
“你們不知道麼?”舍子殊說,“我一下便察覺到,其他的臥房裡有人的屍體。少說,也有三四具吧。其中一個還是個孩子。”
聆鵷倒吸一口冷氣,她驚訝地捂住了嘴。吟鵷也一陣不適,慶幸她們沒有往彆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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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沒走幾步,旁邊又有一戶人家傳來一陣丁鈴當啷的聲響,像是誰被桌子櫃子絆倒。這戶人家的門是鎖著的,幾人隻能跑到窗邊。窗戶倒是開著,她們看到一個衣不遮體、骨瘦如柴的女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步伐踉踉蹌蹌。她果然被桌腳絆倒,上麵的雜物摔了一地。她就這樣赤腳踩在殘渣上,很快有血跡蔓延,看著人生痛。
“她沒有感覺嗎?”
“恐怕沒有。”忱星道,“比起感覺,她剩下的僅有‘感情’。”
“這、這也算是……”
她又跑到房間外,折騰了好一陣,才將什麼人拖拽進來。那人衣著襤褸,看上去比她還枯瘦,但這也費了她很大工夫。當她將那人拉了一半時,那人突然“斷”了。
她們心裡一驚。但那女人像是沒感覺一樣,將半截人的身子輕鬆拖到桌邊。那人竟然高度腐爛,單薄的衣裳裡隻裹了半副枯骨,連帶著黑乎乎的腐肉。將那半截人身放在椅子上,女子撿起地上的碗勺,將碗裡麵前能被稱為食物的東西,一點一點塞進屍體的嘴裡。
屍體是不會咀嚼和下咽的,黏糊糊的飯食隻會順著它潰爛的嘴邊溢出來,緩緩流下去。
女人全然不覺,依舊不管不顧地往它嘴裡塞著,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麼。她的聲音很小,即使開著窗戶幾人也聽不清楚,若想湊再近些,情理上和氣味上,都讓人難以接受。
但是,她的表情是百般溫柔,動作是百般親昵。灑過一次的食物所剩無幾,她很快就喂完了,並且沒有意識到數量上有什麼變化。她坐在屍體邊,與它摟摟抱抱,毫不在意。仔細想來,那女人皮膚上乾涸的灰色痕跡,該不會就是……
屍液吧?
“真難想象,”忱星看夠了便走開,一麵走一麵說,“夏天,讓屍體爛到那個程度,她還怎麼生活。在一定階段,屍體會膨脹……然後可能會炸開。那屍體上倒是沒什麼蟲子,她或許——處理過。但在她的眼裡,恐怕並不是在挑揀蛆蟲。”
“彆說了!”
聆鵷飛快地跑到一邊去,扶著樹嘔吐起來。村內的惡臭充斥她的鼻腔,舍子殊跟上去,才讓她沒吐得那麼厲害。吟鵷努力幫她順著背,心中暗想,若妹妹不在,吐的人可能就是她自己了。隻有當聆鵷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才能想起自己是個姐姐,要更堅強可靠才是。這樣的念頭可以支撐她在很多糟糕的環境中挺下去。
“悠著點吐。”忱星淡然道,“你不會喜歡喝這裡的水,還有食物。沒有額外補給。”
吟鵷哀怨地歎了口氣。原本她是能接受忱星從未變過的苛刻,隻是她若這麼對待聆鵷,還是會讓她覺得有些刻薄,但若是對她自己便無所謂。
聆鵷終於緩和了些。她直起腰,看向遠方空曠而荒蕪的草地,努力平複呼吸。
突然,她怔在那裡。
“那是什麼?”她看到一抹鮮亮的顏色,“是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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