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鵷微皺起眉來。雖然這是件好事,可是,他為什麼也長時間停留在同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出了什麼事,還是半妖他個人有什麼狀況?不論哪種,都令人有些擔心。她緊緊地抿住嘴唇,心中暗想,不論出什麼事,她都要看好自己的妹妹。她們不能再分開了。
“對了,藥粉在哪兒?”忱星問她,“很小的那一包。你還帶在身上吧?”
吟鵷一拍衣側,臉色變得很不妙。她露出焦慮的神色,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又轉過頭看向客棧後院的方向。這幾天她換了一次衣服,恐怕……把藥粉放在那件衣服裡洗了吧?看這架勢,忱星無奈地歎了口氣,也沒責備什麼。或許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吟鵷一心隻想著給妹妹忙前忙後,何況藥粉這麼小小一包,被忽略了也算得上正常。
大概吧……雖然它分明是很重要的東西,說丟就丟,多少有些可惜。
她們再次踏上了旅途。距離瀧邈的位置已經很近,何況忱星說他並沒有動過位置。雖然這聽上去有點讓人質疑結果的準確性,但既然是忱星,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就連將那根翎羽交給舍子殊,她所得到的結論也是一樣。忱星願意交給她,估計也是認定了那半妖一時半會不會再跑。當時她們與水無君見麵,自然也提到了這件事。水無君欲言又止,權衡之下決定讓她們自己去看。她所能給出最確定的消息,便是瀧邈在那裡,很可能真的抽不開身。
忱星將一切人的話都預設為“不靠譜”的,她更相信自己。當她自己得出的結論與旁人有所重合,那些話才能起到強化結果的作用。不論如何,她們出發了,距離目的地不會超過兩天的行程。隻不過,到地方找人恐怕還要一點時間。忱星叮囑的語氣太過嚴肅,簡直像是警告一樣。她說,若是路上聆鵷感覺自己有任何異常,要第一時間說出來。聆鵷表示理解,自然也滿口答應。吟鵷心中暗想,還是不要再出事的好。
一路上,聆鵷的確不再感到任何不適了。於是,吟鵷斟酌再三,決定將謝轍他們和南國的事告訴她。騎在租來的馬背上,她從包袱裡翻找紙筆。這個動作被忱星瞥見了。
“我們,從水無君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或許,與你過去的同伴有關。”
兩人同時愣住了。她們騎的是同一匹馬,一前一後地坐著。前方的吟鵷回過頭,看了看妹妹,發現聆鵷也在呆呆地看著自己。她們都有些意外。聆鵷的意外理所當然,但對吟鵷來說……忱星敏銳得未免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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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有位公子,是唯一的尋常人。還有兩個狐妖,一男一女,是兄妹。一位不屬於這方大陸的訪客,還有——百骸之主。另外,還有兩位六道無常,分彆是神無君和霜月君。”
多令人熟悉的形容!聆鵷抓著姐姐的手更用力了些。吟鵷很快意識到,一定是他們沒錯了。她的妹妹緊接著張開了口,語調都在顫抖:
“我、我知道!那個人,姓謝是麼?狐妖有兩個?我知其中一位,但另一位……莫非是他的朋友,還是——他妹妹?他們、他們相逢了麼?真是意外。還有……霜月君!她竟也在那裡。神無君為何也在那裡?還有位奇怪的‘訪客’,我興許也不認識。為什麼他們幾個會出現在南國?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忱星幾乎完全預料到了她的反應,吟鵷也猜到了。單獨騎著一匹馬的舍子殊湊近了些,也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忱星簡單地替吟鵷講述了無庸氏的陰謀、新惡使的決心,以及蟒神複蘇的幾個事件。她知道的比較有限,其中包含著她個人縝密的推理,將水無君原本算得上破碎的消息串了起來。聆鵷的麵色時而憂慮,時而感動,像是將忱星的講述隨著謝轍他們一起經曆了一遍。
說實在的,忱星講得實在枯燥,比起話本稱得上索然無味。不過她本就是一個梳理事件的過程,犯不著找太多修飾。吟鵷一直扭頭盯著她,覺得她在聽那些話的時候,眼裡能發出獨特的光彩。看來,她真的十分在意那些人,尤其……是那個普通的人類。當然,他的確值得在意。且不論他能與那些特彆的人並肩作戰,就已經證明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吟鵷的心裡癢癢的,她也想見到妹妹所想見的、見過的光景,認識她所認識的、值得認識的人。
聆鵷甚至埋怨她們,應該早點告訴她,這樣她的病說不定好得更快些。
唯獨舍子殊聽罷,隻是麵無表情。她太安靜,大概又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過了許久,她才這樣說了:
“那些被丟進沼澤的偶人……聽起來有些可憐。”
忱星似是翻了個白眼。
“死物罷了,受法術的驅使行動。你不去考慮法陣的事,竟在這裡同情假人。”
“這算作同情麼?我隻是覺得可惜。”舍子殊搖搖頭,“就這樣被打碎,下場未免太過淒慘。說不定,它們原本還可以有更多用處呢。”
“說不定,隻是些殘次品吧?”聆鵷跟著猜測。
“誰知道呢……”
舍子殊抬頭望天,不知在想什麼。
“不過……那人竟有那麼多替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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