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句話,他仿佛就要哽咽了。謝轍想,他不該說出來。這些字句就像法術一樣,會把人的情緒往崩潰的邊緣狠推一把。
“走吧,我們一刻也不能耽誤。”
他朝著寒觴伸出手。寒觴深吸一口氣,逼自己重新振作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而就在這時,一個挎著藍子的老太太走到他們的身邊。她的動作顫顫巍巍,好像隨時會倒下。謝轍見狀準備攙扶她一下,她卻擺了擺手。謝轍瞥看一眼她的籃子,發現裡麵剩幾個炊餅。
“老太太,我們不買東西。”
餓是該餓的,但他們並不覺得餓,焦慮和憂愁填滿了他們的肚子。但那老太太卻搖了搖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問道:
“你們……是在找人?”
“是啊,我們可能沒時間——唔,還是說,您……知道什麼?”
“你們說的那個姑娘……”
老太太伸手想要比劃什麼,但沉重的籃子讓她的胳膊抬不起來。寒觴立刻幫忙將裝著炊餅的籃子卸下來拿著,認真看著她。老太太尷尬地道了謝,繼續比劃著:
“是不是,大概這麼高,然後……頭發有,這麼長——大概到這兒吧,烏黑發亮的。她穿著白色的衣服,帶著點藍,步子輕快得很……”
謝轍短暫地錯愕一下,寒觴卻將是字脫口而出。謝轍立刻反應過來,大多數妖物不同尋常的發色與瞳色,在普通人眼中是有障眼法的,而他卻有天眼。
“是、是這樣的姑娘……她去哪兒了?莫不是被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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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歪著腦袋,想了好一陣,對謝轍說:
“呃,她好像不是被誰劫了……她更像是在追什麼人。”
“追什麼人……?”寒觴一愣,接著問,“大概是什麼時候?”
“就下午那陣兒呀。我記得這姑娘。你們看,我腿腳不利索,走在路上的時候差點被絆了一下……人沒什麼事兒,炊餅掉出來幾個,都弄臟了,肯定賣不出去。那姑娘走過來,不僅細聲細氣地問我有沒有事,還要主動買我沾了土的炊餅。我啊,是定不能賣的,正與她推脫,她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什麼人,然後便追過去了。她的銀子就塞在我手裡,我這把老胳膊老腿,怎麼可能追得上她呢……你們看,這是銀子,這是我剩給她的好炊餅。你們若是與她認識,不如替她拿去吧。”
“她追的什麼人?!您看清楚了嗎?”寒觴急切地問。
謝轍掃了一眼籃子,裡麵的三個炊餅乾乾淨淨。
“這、這我就不知道啦。我就記得她喊了一聲,什麼——九?”
“溫酒?是溫酒嗎?!”
在她剛提到突然出現的人時,寒觴就已經有了這個預感,倒是謝轍反應慢上一拍。老太太遲疑地說,好像是吧。
“那她朝什麼地方追去了?附近可曾還有彆人?”
“這……這我便真不知道了。不過方向的話,好像是,朝著西邊去了。難道那丫頭,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不敢這樣呀,像這樣伶俐可愛的丫頭,不該出什麼岔子的……”
寒觴來不及道謝,突然就朝西邊衝過去了,快得像一陣風,一道電。老太太拿著銀子,呆呆地看著謝轍。謝轍搖了搖頭,將老太太乾枯的手攏得更緊,讓她抓好銀子。緊接著,他也頭都不回地追著寒觴去了。
“你冷靜點!”
他在後方喊著,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刺耳。但寒觴並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跑著,足下幾乎要生出火焰。謝轍皺起眉,一麵跑,一麵抽出風雲斬,在他足下掀起一陣狂風。寒觴猛然絆倒,在草地上滾了幾圈。他狼狽地站起來,厲聲質問:
“你乾什麼?!”
“你想想看,為什麼沒有她的氣息!”
“我不知溫酒有什麼目的,但他定是刻意為之!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被隱匿的氣息嗎?”
“此話當真?你說你了解溫酒的,你也終於認為……他是會使些下作手段的人麼?”
“——我才不拿問螢的命冒險!”
“你也不想冤枉兄弟吧?!彆忘了,無庸氏並未洗清嫌疑!”
“……”
寒觴看上去好像冷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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