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那聲音又說。
「為什麼?」反問的時候,她的喉嚨中突然就有什麼堵在裡麵,僅在那三個字結束後,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她伸出手不斷地抓著自己的喉嚨,像是要把堵塞之物捋下去似的。直到她脆弱的皮膚開始泛紅,發熱,她才勉強能說出接下來的話。
「為什麼……這麼說?你幫我很多,我卻什麼都沒為你做過……我還拋棄了你。」她重複著,「我拋棄了你。」
說罷,那不知名的東西又填在了喉頭。
「彌音沒有拋棄我。」
那聲音幾乎沒有任何語調,也就聽不出任何感情。它顯得更像是一個結論被擺在那裡,不容置疑。於是彌音衝破這陣哽咽,大聲而語氣顛簸地說:
「那隻是、隻是你覺得罷了!但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不,我就是這麼做了!我就是做了、做了這種事!難道——難道到現在我還不能承認嗎!」
難道到現在我還沒有勇氣承認嗎?
她近乎嘶吼地喊著,才能將瀕臨破碎的字句推出聲道。它們的每個棱角都把嗓子刮出血。
「彌音覺得自己拋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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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彌音說不出話。她盯著這團有著明亮眼睛的毛球,不知如何作答。她隻知道,它的眼睛看上去是那樣圓潤,那樣漆黑,攤開的黑色瞳孔映不出火光,令人覺得無比安靜。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不該推卸責任,隻是一副在意周遭眼光的樣子。彆人的閒言碎語,她早就能拋到腦後了,那麼她現在又在意什麼?還是說,她惦記的是一個標準,一個能真正定義她對阿淼究竟「好不好」的門檻?而這門檻又該誰來定義,誰來規範呢?
受害者?還是加害者?
那便隻能是「所有人看上去」麼?
薛彌音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而,也就無法對自己的惡劣做出解釋。她也不該解釋的,在這番情景下,作何解釋都隻是脫罪的狡辯,無力的辯駁。
「那便是沒有了。」
「可是——」
可是你說了不算。彌音多想這樣說。但話又說回來,阿淼說了不算,那誰還說了算呢?退一萬步講,它不這樣覺得便罷了。但它不覺得,便是真「不存在」嗎?
「你已經很努力了。謝謝你,」明火中,阿淼無聲地說,「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彌音突然有種衝動。
她想要嚎啕大哭。
她許久不曾哭過了。在寄宿人家裡受到不公正的對待時,失去相伴多時的青梅竹馬時,心愛的三花貓讓壞人捉去剝皮時,被故人抓住又被迫放開手從高處下墜時,做出義無反顧的抉擇成為妖怪時……那些重大的節點,她再怎麼崩潰,都不至於陷入失聲痛哭的境地。
可現在她的鼻子泛酸,喉頭也死死地哽住。她說不出一句話。就好像她的嗓子和眼睛都連接起來,隻要她開口吐出一個字,眼淚也會隨之決堤。
「彌音什麼也不必說。」
小貓什麼都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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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回:回心念善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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