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想過為什麼是現在將縋烏的記憶喚醒?”
水無君調整了握刀的手勢。她不覺得惡口是在虛張聲勢。她當然相信,這個裝著不屬於他的記憶的惡使,能在衝動之下提刀殺人。這孩子本就是殘忍之徒,原本在正確的教育下應當能步入正軌,隻是如今已無可挽回。
“他屬於人性的部分被陰謀與溺愛殺死了,連同他原本的名字。”
水無君對吟鵷說。
“你又知道些什麼?”惡口冷笑道,“你現在說這些挑撥我們也沒什麼用。我們千年的交情,由不得你這區區人類插手。”
“你還當真沒想過。如我的同僚所言,你果然是個高傲之人。千年前,你前世也正是被自己的傲慢所害,卻將罪責推到一隻妖鳥身上。為什麼是這個時間,是因為歿影閣主終於願意為你提供幫助,而這也是那蛇妖為此賣命的理由。他為救那個虛妄之友,已極儘所能,而閣主得到的想必也不止一個好用的人力。當下,歿影閣以鬼仙姑之影張開結界,與世隔絕。但我想,你的摯友定與你有額外的聯係。”
“沒有這種聯係,他管不著我。”惡口翻了翻白眼,“你還真覺得自己無所不知呢。我這次出行,確乎是自作主張,根本沒想著回去。你說的事,我有所耳聞,但並不在乎。而我離開的唯一目的,隻是與前世的恩怨做個了斷罷了!”
說罷,他提刀直擊而來。水無君頃刻間召出縛妖鐵索,它們如當年的蛛絲般縱橫交錯,橫跨天地。但對惡口來說這似乎根本無法構成威脅,他靈活地繞開障礙,踏上鎖鏈快步向前,勢如行於陽關道上。每一步,鎖鏈都在汲取他的妖力,但他像是輕易將腳從泥濘中拔起,仍步履生風,不在乎那點妖力的束縛。
他們拚打起來,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惡口雖然是儘力想繞開她,水無君卻是百般阻撓。很快他便意識到,若不讓這無常失去行動能力,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可與此同時,水無君也十分困惑。她與惡口纏鬥的時間已足夠讓吟鵷逃走,獨自一人跑到鎮上躲藏。惡口當然會追上,但水無君有自信能將他困在這裡。可為什麼?她隻是在那邊看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的餘光不斷在紛爭中瞥向吟鵷,惡口也是一樣。
“跑啊!”水無君忍不住叫喊出聲,“可彆在這兒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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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想跑!”
不等吟鵷做出什麼反應,眼前的鐵索陣突然發生了扭曲。每一根鎖鏈都有看不見的外力攔腰拉扯,生生改變了它原有的狀態。水無君試圖沿著彎折的方向抓了一把,果真被某種鋒利的東西割傷了手。是看不見的蛛絲。她意識到,惡口早就能很嫻熟地使用前世的能力了。
吟鵷不能輕舉妄動了。或許她早點走還有機會,但也說不準。指不定惡口早已做好了準備。不論如何,她都不能再離開此地了。誰知道什麼動作就會讓她屍首分離?
而讓水無君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她再度與吟鵷麵對麵會是這樣一幅場景。
直刀刺穿了她的喉嚨,深紅的血順著刀身汩汩下落。看那表情,她一定很痛,但她仍發不出聲。她隻是微張著嘴,唇齒間也淌出鮮紅的血。
這是毫不必要的舍身一擋,就連惡口也感到了詫異。
為什麼?為什麼從一開始你就仿佛不打算逃?
四目相對之時,水無君多想開口問她。
她當然什麼都不會說。
失去力氣的吟鵷鬆開了手,有什麼東西落下來,水無君眼疾手快地接住。那是一枚鵝蛋大小的瑪瑙,她意識到,這便是由她所持的法器。血落在上麵,像是帶著瑪瑙的紋路一並流淌,直到鑽入塤的孔洞,消失不見。
少年的惡使抽出刀來,吟鵷的屍體向前傾倒,沉重地落到水無君的懷裡。天幕完全陷入黑暗,比夕陽更刺眼的血紅就在她的懷中。
她的體溫快速褪去,如燃儘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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