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路上莫惟明再沒問她一個問題。
到了目的地,正趕上午飯的點兒。這家飯店真的很受歡迎,周末的門口竟排起了長隊。正當他們猶豫究竟是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還是跑到隊伍最前列去濫用人情時,隔壁的茶館門口卻傳來了一陣吆喝。
“兩位,是來吃飯,還是來找人?”
莫惟明正思考該怎麼接話,梧惠卻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我們來找人?”
這家夥,怎麼到哪兒都這麼沒警戒心呢?真是一點也沒考慮過對方是壞人的可能。這不缺心眼嗎?莫惟明又不該當場把這話說出來,隻是乾瞪著她。
“二位跟我進來吧。您要找的人,八成就是我們老板的朋友了。”
“你們老板……和那家大飯店的老板,是同一個人?”
“不不,您誤會了。應該說,這位大人,和這片兒區的老板都是朋友呢。”
兩人將信將疑跟了進去。畢竟光天化日,在人聲鼎沸之地,還有人頂風作案不成?在這個時間,雖然沒有排隊,但茶館內也是人滿為患。桌上都擺著小菜,每人座位麵前的堅果皮和果脯核都堆成高高的小山。正是唱戲的時間,戲台上的伶人眉飛色舞,唱得抑揚頓挫。情到深處,人們紛紛站起來鼓掌、叫好,給兩人嚇了一跳。
在小二的帶領下,他們來到樓上相對安靜的雅間。說是雅間,也沒有很大,隻是有薄薄的牆壁在兩條長椅後,將幾處座位割開。一邊靠窗,一邊拉上簾子,就形成相對私密的小空間了。在二樓便不能大聲說話,否則隔壁就能聽到。不過,窗外的喧鬨聲、一樓的歡呼聲還是時不時穿透進來。
有一個人坐在這裡。從桌上堆疊瓜子皮能判斷出,他早已恭候多時。
他穿著清水藍的長衫,印了雪白的竹葉紋,圍著一條石綠色的腰帶。在當今的世道,留長發的男性並不多見,但還算不上絕跡。若在街頭見到了,人們可能會多看兩眼,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更惹人注意的,大約是他戴著的圓眼鏡兒。金邊兒的鏡框,鏡片則是深棕色。他們原本還想,神無君的朋友,都和他一樣熱衷於這身行頭?在他手邊,有一根文明棍斜卡在長椅和桌沿之間。把手是似是犀角,裹著一圈銅皮,棍身卻是一種有著特殊金絲的木質,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也許隻是畫上去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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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梧惠問候著,遲疑地入座。莫惟明更是直白地在他麵前晃兩下手。
你乾什麼呢?梧惠用那種有點責備的眼神看他,悄悄拉了他的衣擺。對麵的人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欣然道:
“不用懷疑,我確實看不見。”
“……”
現在梧惠開始懷疑了。
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和煦,委實讓人覺得,他確乎是個充滿善意的人。莫惟明尚未掉以輕心,仍警惕地看著他。雖然是盲人,但其他感官異常敏銳者,他也在醫院見過不少,僅憑一句話倒是不會就這麼輕易否決。
“您就是極月……”
“您就是老板的朋友吧?”梧惠說,“聽他們講,您和這一帶的老板都很熟悉。”
“哎,是有些誇張了。不過,大部分人,我都有來往。我很喜歡這條街,很多年前,就與這附近的居民是老朋友了。那時候……嗯,算啦,和今天的話題沒太大關係。”
莫惟明問:“所以是您找白科長,特意聯係我們?”
“是了。我聽說神無君做了很出人意料的事,定將你們嚇得不輕。請你們來,一是代他向你們賠不是,二來……也是我有私人的事想與你們聊聊。”
“您怎麼知道我們正好今天來?”
“我不知道呀。”極月君笑吟吟地說,“我隻是最近每天都在這兒。今兒逛一家,明兒逛一家。但凡誰告訴我,樓下有一男一女無頭蒼蠅似的轉悠,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們啦。”
無頭蒼……這人挺沒禮貌的。梧惠暗想。
“是麼?照這麼說,符合條件的人還很多,很容易認錯吧。”
莫惟明雖然笑著,語氣卻冷冷的。倘若對麵的人真的目不能視,大約會感到一絲涼意。
“看來我們今天就能見麵,是一種緣分呢!”
極月君的話總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意味,從不正麵回答問題。這讓梧惠也有些不快。她將手臂架在桌上,撐著臉,用抱怨的語氣說:
“真玄乎。隻有江湖騙子才總把緣字掛在嘴邊。你們戴眼鏡的,一個兩個都令人生疑。”
正欲推眼鏡的莫惟明的手僵在半空,扭頭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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