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們來找人。我們找羿……羿科長。就是刑偵科科長。”
“去隔壁警署提交申請書,寫明訴求,留下通訊地址,他們先行審核。七個工作日內遞交總廳,總廳再審十個工作日,之後給你們答複。如若警署駁回,不會發送通知。”
“啥?不是,是他先找我們……”
“算了,說不清楚。”
莫惟明倒是先放棄了。但他隻是放棄爭論,人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左顧右盼的樣子,梧惠真擔心他準備翻牆進去。他最好彆這麼打算。畢竟特殊時期,政府機關都會在牆頂架設帶刺的鐵絲網,內部安置木錐、防衝板。雖然現在沒那麼緊張,可誰知道牆後是什麼?
嘀嘀!
身後傳來按喇叭的聲音,兩個警衛伸出帶刀的槍就要將兩人挑走。生怕衣服給鉤破了,兩人跳著躲到一邊。車剛開進去一段距離,又倒了回來,卡在門中間。警衛也不知車裡的人是想做什麼。
隻見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坐在副駕的人的麵孔。
“晗英!”梧惠喊起來,“怎麼是你?這麼巧呀。”
“這周加班,我剛和同事查賬回來,看門口站著的人眼熟,讓他退回來。果然是你們。”
“您可真辛苦啊……”梧惠感歎道。
“小事兒,為人民鞠躬儘瘁不就是我們該做的嗎?反正我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對了,你們來這兒乾什麼呀?”
莫惟明解釋說:“我聽聞公安廳的人,昨天到住處找我,想來是羿科長需要我配合調查。所以我主動趕來,希望能見一麵,我好配合工作。不過如您所見,總廳要地,果然不是這麼容易進來的。我們被攔在門口,有些尷尬。”
“昨天……”羿晗英撓撓頭,“他沒在。夜裡抓到個犯人,他要儘快審問。我知道了,去找你們的應該是唐鴆醫生。我聽他上周提了一嘴,要見莫醫生呢。你們上車吧。”
“這……”
最先遲疑的,竟然是駕駛座上的司機。看得出,他也隻是個普通的警員。連守門的警衛也麵露難色。晗英大手一揮,高聲說:“怕什麼?就說我放進來的,彆怕事!”
於是警衛們收回槍,向他們敬禮,又重新退到兩側。坐到後排,警車緩緩駛入後院的停車區。梧惠小聲感慨著:
“感覺真奇怪啊。我還是第一次坐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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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下了車,晗英領他們從後門進去。她與開車的同事分開後,將兩人領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她說:“你們彆急,我去找唐醫生問問噢。下麵是警務重地,你們就不能去了。”
兩人連連答應,乖巧地守在樓梯上。大熱的六月天,陣陣冷風從下方衝上來。即使身處公安廳這種地方,梧惠也放鬆了許多。她伸出手,感受著冰涼的氣流。
“有藥的味道。”一旁的莫惟明突然說。
“?”
雖也沒說什麼多餘的話,梧惠莫名覺得有些掃興,便靠在牆壁上不作聲了。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晗英上來了,身後帶著步伐急切的唐鴆,兩人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唐鴆上前朝莫惟明和梧惠笑著點頭,欲與他們握手,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停在原地,慌忙扯下手套,塞到白色的大褂裡,又快速將衣服脫下來在手上折了兩折。
莫惟明看到手套是粉色的,衣擺也似是有血跡。
注意到他微妙的表情變化,晗英連忙解釋:“你們莫要見怪。我們審犯人,有時是要采取一些手段的。這一點你們也一定理解吧?遇到嘴硬又身體差的,便容易出事,這時候便要請醫生幫忙了。在對方完全不配合的情況下,唐醫生也會參與審訊……哎呀,說這些乾什麼,既然你們見上了,就快去會客室吧。來,醫生,我幫你把衣服收回去。”
“謝謝,謝謝。真是太麻煩您了,本不該讓您操這個心的。”
“哪兒的事呀。”
晗英接過衣服,朝他們揮揮手,重新走下樓去。唐鴆領著他們,找到一間小會客室。另外兩人已經入座,他還翻箱倒櫃地找東西。他一麵拉開抽屜,一麵說:
“嗯……這間招待室不怎麼用,並不常補貨。據說過去的廳長鐘愛茶葉,但現任廳長喜歡新式的咖啡。不是每個房間都配咖啡磨的,這就有點麻煩。”
“沒事沒事,不用管我們的。”
“那怎麼行呢。來者都是客……”
兩人對視了一眼,隻得等他一陣。到最後他也沒能找到招待的茶葉,隻好端了三杯涼水過來。他還問他們需不需要加熱,二人連連拒絕。再這麼折騰下去,天都要黑了。
三個人終於都坐下來了。第一個開口的人是莫惟明。
“聽羿小姐說,您周末找過我們。”
“是啊。嗯,該怎麼說呢……”
不等他回答,莫惟明便接著說:“是,關於我私拿您文件的事嗎?”
此話出口,唐鴆和梧惠都微愣了一瞬。他們都沒想到,莫惟明最先提到的會是這個問題。或者說,由他來提。唐鴆遲疑著說:
“倒也……不止這件。不過您主動提起,確實讓我有些意外。”
“關於這件事,我應向您道歉,這個行為本身是錯誤的。但我不會後悔這麼做,您一定能理解,我這麼做的理由。我本應主動承擔責任並返還,隻是,它被涼月君毀掉了。”
“……啊,這樣啊。”
唐鴆微張的口始終沒能閉上,他遲緩地回應,眼神落到桌上,若有所思。梧惠想,他可能不太高興吧,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但不曾被兩人料到的情況發生了。唐鴆的雙肩忽然顫抖起來。他低下頭,發出細小的、難以掩飾的笑聲。
“嘻嘻……嗬嗬嗬嗬,沒想到你居然,拿給他看了。”他開心得出奇,“你竟敢直接給他看,真有你的!呼哈哈哈,我好想知道他那時候的表情……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兩人呆坐著,不知如何應答。雖對兩人的關係已經有所預知,但他們都沒料到,就現狀來看,情況比預想的糟多了。
唐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摘下眼鏡,又掏出手帕,頗為講究地擦拭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梧惠注意到,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金色的光芒。
沒錯了,他是六道無常,這是無可反駁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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