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不一樣了,入秋的時候就有和作坊立下契書的布商運來染色不均的粗棉布細棉布和陳棉花。
秉著大家獲利的心思,周半夏就以包圓貨物的原價轉讓出大半的陳棉花和瑕疵布給有需求的村裡人家。
這其中,原本六十文一斤的棉花因儲存不當發黃,又進貨量大的緣故便宜到四十文一斤都快被搶瘋了。
即使是村子裡原本最窮困的人家也因顧家儘一年來建作坊整理田地請人做工,或是打絡子的手頭寬鬆了都能買得起。
今年單單清河村就家家戶戶從老到幼都能穿上厚棉襖,蓋上厚棉被,連茅草屋都少了,更不用說柴火。
靠山吃山。
勤快的人家,不單備好自家過冬柴火,還有餘力進山砍柴直接送到作坊換錢,比送進城裡賣柴還省事。
隻要不糊弄人摻濕柴火,作坊那邊從不為難鄉裡鄉親,反而因柴火要是拾掇齊整還一車多給兩個銅板。
用他們家三丫的話來,厚道人合該有好報,要是不分好壞一律同等對待,誰樂意當厚道,好人都會變壞。
今兒午時,周四順就不知周族長聽誰說的親家顧二柱在顧族長家喝酒來喊他一起去顧族長家坐一坐了。
之前兩位剛退下來的老族長就在酒桌上好一頓的誇他親家二人會生孩子,兩個孩子也讓他們兩個老頭子倍有麵子。
然後呢?
有這麼好的兩個孩子,不是一族之福,有啥事情隻管開口,眼下務必先讓三丫順順當當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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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任何人都不許拖累他們兩族好不容易出來的一個讀書種子,一個讓族人過上好日子的孩子。
顧文軒聽懂他老子和他嶽父一唱一和的一番話了。
想來田家一事之所以能至今無人上門求助,不單單他大爺爺父子二人有意阻攔,周族長也從中出了不少力。
這倒不奇怪。
周大牛那個紅杏出牆的閨女能被夫家一碗藥送走,周族長豈能容忍外八路的田家醜事拖累他周家福星。
人心,就是這樣的。
當他們見到誰勢弱可欺時,即使尚存良知不落井下石地踩一腳,絕大多數還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冷眼旁觀。
而對方開始比他們強時,又會不甘嫉妒,甚至想摧毀,但倘若強到令他們望塵莫及的程度,他們又會羨慕,還會奉承,甚至會追崇。
“……反正吧,他們說他們的,好話孬話聽聽就是了,不管啥時你多聽聽你爹是咋說的一準錯不了。
好了,這會兒三丫該睡醒了,你和你爹慢慢喝茶,你們爺倆慢慢嘮,我也要先去找我閨女好好嘮嘮了。”
“就你個老小子鬼精鬼精的,還怕你在場,我爺倆不好嘮啥不成?”顧二柱笑罵著抬起腳,要踹了。
周四順速度比他還快,伸腿懟了一下他的腳,“扯淡,我惦記我閨女不行啊,不說笑了,我去去就來。”
“多久?”
“咱還要去哪兒?不是說了今晚在家吃,今兒哪都不去了,我可不想出門去誰家聽誰奉承個沒完沒了。”
“忘了我起先跟你說的趙老三提的那樁事了,咱倆不得趕緊核計核計,早點給趙老二答複?”
“這個,我不摻和,你自個拿主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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